向著火焰
——淺析劉立云詩作《火焰之門》
作者:史映紅
首先聲明我是一介俗人凡人庸人,所有俗人凡人庸人的缺點與不足我都有,閑暇之際翻看小視頻是我一大愛好;常為小視頻里一些孩童幼兒憨態可掬與舉手投足感到溫暖歡欣;常被一些段子笑話、相聲小品逗得哈哈大笑、忍俊不禁;常被一些英雄英烈事跡和壯舉感動得拋珠滾玉、潸然淚下;常被一些敵人倭寇、強盜鬼子草菅人命、濫殺無辜恨得咬牙切齒、嚼穿齦血。
應該是“9·18”那天上午,當時刷出一個直播帶貨的視頻,主播是個頭發濃密,皮膚白皙,長相標致,口齒伶俐的娘炮,他說“9·18”是個“好日子”,能“大吉大利發大財”,旁邊有人提醒說“9·18”是中國人民的恥辱日、災難日時,他陰陽怪氣地說:“我不知道哎,我真的不知道耶”。娘炮一直嬉皮笑臉,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這個視頻深深刺傷了我,幾天揮之不去。
我在好幾篇文章里提到當下我們很多人的健忘:“‘忘記',是啊,當下我們很多人太容易忘記了:忘記了八國聯軍的堅船利炮、圓明園的火光沖天;忘記了南湖的畫舫、八一南昌起義;忘記了二萬五千里長征、南京大屠殺;忘記了十四年的浴血抗戰、唐山大地震。竊以為,近些年很多人自以為是,為所欲為,目無國法,‘三觀'盡失,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無知,是缺少最起碼的信念和信仰教育。作家郁達夫在1936年10月25日紀念魯迅大會上說:‘一個沒有英雄的民族是不幸的,一個有英雄卻不知道敬重愛惜的民族是不可救藥的,有了偉大的人物,而不知擁護,愛戴,崇仰的國家,是沒有希望的奴隸之邦’”。
正因為當下很多人家國情懷、憂國憂民、精忠報國、國防意識、崇文尚武等觀念的極度缺失,產生了太多利己主義者,有奶就是娘、有錢便是爹;損人利己、甚至損人不利己;見利忘義、甚至認賊作父者屢見不鮮。這也是我近些日子更多評析軍旅詩人作品的原因,想通過這些卑微的文字,最少能舒緩釋放自己內心的憤懣與憋屈。
返回到劉立云詩作《火焰之門》第一節,“必須俯首傾聽! 必須登高望遠/必須在反復的假想和模擬中/保持前傾的姿勢;必須鋒芒內斂/并把手深深插進我祖國的泥土”,“必須俯首傾聽”,傾聽什么?我認為首先要傾聽歷史的聲音,《漢書·項籍傳》里曰:“先發制人,后發制于人”;“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后乎勇”(戰國·子思《中庸》);1927年毛澤東在“八七”會議上總結工作時,對“不做軍事運動專做民眾運動”的偏向時說:“以后要非常注意軍事,須知政權是由槍桿子中取得的”。“國弱民哀,豺狼窺視;國富民強,兵戈難起;以史為鑒,興國保家;齊心協力,共創華夏新輝煌”(‘9·18'宣傳語)。還要傾聽廣為流傳的民間聲音:“手中無劍和有劍不用,不是一回事”“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柿子專挑軟處捏,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挑苦命人”。
“必須登高望遠”,其他不說,就說離我們并不遙遠的清朝,統治者一直以“天朝上國”“大清王朝”“九五之尊”自居,根本聽不進魏源等人提出的“師夷長技以制夷”之建議,傲慢無知的統治者密不透風,水火不進,墨守成規,固步自封,抱殘守缺,被西方列強如火如荼的新思想新技術新科技迅速超越,最后只能是被動挨打,任人宰割。
“每天到來的日子是相同的日子/沒有任何征兆”,對于我等普通百姓,昨天與今天,今天與明天確實沒有兩樣,都是“相同的日子”,但對于風起云涌的世界和偌大國際社會,時局變幻莫測,瞬息萬狀;特別是千千萬萬軍人和邊關將士,要時刻保持高度警惕,時刻劍拔弩張,箭在弦上,“每天磨亮的刀子”必須閃著讓敵人膽顫心驚的寒光。不管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將帥,是攻堅克難、逐高向遠的軍事專家,還是站崗執勤、巡邏放哨的普通戰士,都“必須把目光抬升到鷹的高度”,只有這樣,我們才不至于落伍,不至于成為瞎子聾子傻子,不至于被動挨揍,不至于家國淪陷,不至于萬劫不復。清代詩論家葉燮在《原詩》里講:“必言前人所未言,發前人所未發,而后為我之詩”,劉立云的詩與不少當代新詩相比,詞語更精煉,語言更透亮,胸襟更開闊,視野更高遠。
“然后請燃燒,請蔓延吧,火焰/請大風從四方吹來,打響尖厲的唿哨/而我就埋伏在你腳下,一種偉大的力/如一張偉大的弓,正被漸漸拉開”,與前兩節相比,第三節顯然少了沉著和沉摯,或者說沉郁色彩,多了豪邁奔放與闊達浪漫的色彩;緩緩吟誦,仔細品味,一種激情滿懷、昂揚向上的力量由內向外擴散開來,這神奇的力量,能傳送到“你腳下”,能傳送到你的肩膀和雙臂,能傳送到邊防哨卡和戰士們緊握的鋼槍;如“一張偉大的弓,正被漸漸拉開”,這“一張偉大的弓”,就擺放在1045萬平方公里國土的最前沿,對準那些居心叵測、虎視眈眈的目光;對準那些圖謀不軌、包藏禍心的敵人;對準那些推波助瀾、唯恐天下不亂倭寇。
1947年顧隨先生在一次演講中說:“詩心的健康,關系詩人作品的健康,亦即關系整個民族與全人類的健康;一個民族的詩心不健康,一個民族的衰弱滅亡隨之;全人類的詩心不健康,全人類的毀滅亦即為期不遠”。哥倫比亞文豪馬爾克斯曾言:“一個作家能起到的真正的、重要的影響是他的作品能夠深入人心,改變讀者對世界和生活的某些觀念”。
“握刀劍而狂歌,捧玫瑰而低吟”(賀東久語),在當下,文學作品浩如煙海,燦若繁星,但真正有溫度,灼熱、閃光、和煦、能照亮我們內心世界,能射穿霧障陰霾、烏煙瘴氣的卻并不多;但軍旅詩歌可以,因為它有著“詩心的健康”和“作品的健康”;這樣的文字,無疑“能夠深入人心,改變讀者對世界和生活的某些觀念”;讀者朋友,請你試一試。
火焰之門
作者:劉立云
必須俯首傾聽! 必須登高望遠
必須在反復的假想和模擬中
保持前傾的姿勢;必須鋒芒內斂
并把手深深插進我祖國的泥土
每天到來的日子是相同的日子
沒有任何征兆,呈現出平庸的面孔
而每天磨亮的刀子卻蕩開親切的笑容
必須把目光抬升到鷹的高度
然后請燃燒,請蔓延吧,火焰!
請大風從四方吹來,打響尖厲的唿哨
而我就埋伏在你腳下,一種偉大的力
如一張偉大的弓,正被漸漸拉開
那時即使依恃著鋼鐵,即使依恃著
我身后優美的山川、河流和草原
我也將在火焰中現身,展開我的軀體
就像在大風中展開我們的旗幟
作者簡介:
劉立云,1954年生于江西寧岡縣(現井岡山市)。1972年參軍,畢業于江西大學哲學系。《解放軍文藝》編輯部編輯、主任、主編。出版詩集《紅色沼澤》《沿火焰上升》《向天堂的蝴蝶》《烤藍》《生命中最美的部分》等,長篇紀實小說《瞳人》,長篇紀實文學《血滿弓刀》《莫斯科落日》等20余部。曾獲《詩刊》《人民文學》《十月》優秀作品獎、聞一多詩歌獎、全軍文學創作新作品特殊貢獻獎、中國人民解放軍圖書獎。詩集《烤藍》獲第五屆魯迅文學獎。
史映紅:男,70后,甘肅省莊浪縣人,筆名桑雪,藏族名崗日羅布;在西藏部隊服役21年;曾在《文藝報》《詩刊》《解放軍報》《青年文學》等發表各類作品1000余篇;出版詩集《西藏,西藏》等4部,傳記文學《吉鴻昌:恨不抗日死》等,評論集正在出版中;曾就讀魯迅文學院第19屆高研班;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西藏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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