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風兒情是沙
——讀劉玉清長篇愛情小說《我的戀愛生涯》
作者:溫智慧
題引:《我的戀愛生涯》是作家劉玉清的又一部長篇小說,劉玉清堪稱阿拉善文壇的常青樹!劉老師一部再部地潛心創作,給我們樹立了學習的標高,成為投身文學年輕人的榜樣。這就是劉老師的文學價值中的社會價值的增溢。
一
這部書的設計簡潔流暢,前勒口只注明了作者的身份是作家,和已經出版的著作。以兩朵月季花作為這本小說封面的標識,佐證呼應“愛情”。應該是月季吧,在想作家為啥不用大紅的玫瑰花呢?這之間深刻的用意只有作家才能說明白,或者就是我把玫瑰認成了“月季”。
《我的戀愛生涯》使用第一人鋪陳敘述,自然有作家的的技術與機巧,讀者把故事的主人公當成作家本人,品讀起來的親和,是第一人稱的優勢所在。作家用如椽大筆把自己的故事嫁接給作品男主人于偉,把故事寫得蕩氣回腸。
后封面勒口上有一句話:“最死去活來的戀愛過程,最無可奈何的戀愛結局,一份熔揪心、激動、甜蜜、痛苦、無奈于一爐的情感大餐”。這段話應該說是作家最為真情的總結,如果說誰在感情上有饑餓感,那就認真地讀讀書中的戀愛故事,在故事里尋找自己的影子與心結。當然,感情史豐富的也要讀讀這部的愛情故事,在故事里尋覓自己遺失在愛情小路或者驛站的遺憾與不心甘。
男主人公于偉這樣說:愛情的起點是揪心,愛情的過程是甜蜜,愛情的結局卻各式各樣:有的悲苦、有的無奈、有的凄楚、有的落寞、有的平淡乏味;當今時代,一甜到底的愛情幾乎沒有。時光在流,日子在過;結束舊的,開始新的。讓我們回味甜蜜,忘記痛苦,洗干凈自己的靈魂,繼續前行吧。
女主人公金丹那樣說:要在心靈的傷口敷藥,不要在心靈的傷口撒鹽。我雖然不能拯救自己的靈魂。在有生之年我有過輝煌,也走過彎路;我歷經挫折、坎坷與苦難,但能得到一個男人浪漫純真的愛情,這是多么不容易?,F在我可以帶著幸福微笑的離開了。
以上兩位主人公的獨白是這部書的中心思想,是作家的文本的社會價值的所在,也是文學描摹生活的意義所在。
讀李娟“春牧場”一位哈薩克族的婦人用幽靈一樣深沉的聲音說道:姐妹倆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何必要離這個婚,結那個婚呢?”這段話很有意思,讀到這里不由自主地笑了。這就是愛情的滋味,愛情的本來樣子,正如作家寫到:當今時代,一甜到底的愛情幾乎沒有。
那又是什么促成愛情不經推敲的現實呢?問題還是出在人性之上,男性的多偶性欲求,女的物質層面掙扎,還有喜新厭舊作為兩條腿動物見異思遷的審美動機與自然屬性的特點,當然還有更深層次的社會、文化、習俗、權色交易等等方面的因素。
二
文本這樣設計開篇,上世紀80年代,一所大學兩個系的兩名男學生經濟系的王海龍、中文系的于偉同時愛上政教系的系花肖茹。這樣描寫肖茹“修長而豐腴的身材,穿一身得體的春裝,讓那些男生對她突起的胸脯和豐滿的臀部產生神秘的聯想,她有讓女孩子嫉妒的臉蛋、一雙深情還會暗送秋波的眼睛、一頭烏黑如瀑的秀發,那種特殊的韻味,讓人回味無窮。“豐腴”一詞的使用是作家的傳統審美觀在文本中的體現,符合時代價值。
這兩男孩獻殷勤的方式各有不同,卻與所學專業緊密關聯。經濟系的每天晚上請吃飯,歌廳跳舞;中文系的把情詩夾在愛情小說里,每星期一首,風雨無阻。一個物質,一個精神,挺有意思吧,這正是作家的有意思,為作品的出神入化埋下了伏筆,給故事的發展做了引線。肖茹既喜歡物質的實際、還不舍精神的浪漫,還假設如果兩個人是一個人該多完美?那怎么可能?現實中“魚和熊掌不能兼得”的遺憾比比皆是,不可能,文本中作家也讓這事絕對不可能。貪婪不知足就是人的本性,也正式在這樣人類的本性推動下,人類才從茹毛飲血發展到今天的燈紅酒綠。故事在一步步推進,最后于偉抱得美人歸,婚禮上還給王海龍發了請柬,他沒來,肖茹內心十分難過。
三
作品中作家關注到文學在上世紀80年代的井噴式回暖,到進入市場經濟后的文學凄涼。生活的煙火中是考驗愛情的試金石,社會轉型人們又瘋狂追求金錢,文學的殿宇日漸坍落,詩人的處境日漸失色。在“情敵同學精心設計的陷阱下”愛情走到了窮途末路,作家在這里把人性揭示的可謂淋漓盡致,把人心描寫的山重水復。讀者的價值天平情感偏倚在這里也有了分野,兩種價值的對立矛盾繼而為小說的后來全心全意服務。
從于偉第一次婚姻的失敗,不難看出這個物質世界的人性的現實。人性的復雜與事件的艱難就這樣在故事敘述過程中得到了深刻展現。文學腳本所設計的出場人物不多,但是不影響社會背景場面的宏大,一個社會變革時期的社會現象人文鏡像的立體描摹。
作家在主人公于偉和金丹故事上分配了足夠的筆墨,讓人物形象飽滿,故事倫理豐盈。
敘事和文本結構的合理行存在。故事文本時代或者說時間跨度很不大,九個月的時空的故事,揭示了人性以及社會變遷,和價值的蝶變。故事落點的時空不小。情愛貫穿人類社會發展的始終,世間沒有男女,沒有仇恨,沒有陰謀,沒有愛情,沒有肉欲……那肯定是人間的不完整或者說世相的殘缺。
四
故事中幾位女主人公都存在人生和情愛方面與傳統價值的現實撕裂。
書中肖茹有對于偉的一場近似歇斯底里的問白,可謂是她人格蛻變的淋漓寫照?!靶腋!⑿腋#也欢裁唇行腋#也恢佬腋J鞘裁醋涛?。是的從物質利益講,誰都會說我是幸福的;許多人羨慕我,嫉妒我??烧l自己到我的寂寞和憂傷呢?我是物質的寵兒、精神的囚徒,我的心靈之樹在漸漸枯萎,我的心靈之泉在慢慢干涸,我的精神世界一片沙漠,于偉,我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繼而她又說王海龍為了復仇不擇手段從你手里把我搶過來,并不是真真愛我,而是為了報復,結婚三個月來他只在我這里住了三次,他在外邊還有10幾處別墅10幾個逍遙窟?!岸宜谷荒芴岢鲎層趥プ鏊那槿恕庇趥ピ诓皇峭榕c可憐的心境下不屑的走了出去。這樣的人格是她與生俱來的,當初談戀愛也晃悠在物質和精神的兩個層面之間,注定有這樣的貌似風光,實則行尸走肉的無聊與寂寞人生。
金丹的身世也是讓人嘆息,被強勢的地痞強奸后,申訴無門,只好遠走他方雖然賺得盆滿缽滿,卻染上了吸毒和艾滋病,再打算孤獨一生之際遇見了于偉,于偉重新點燃了金丹的愛情光火,金丹的徹悟與覺醒是一個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寫照,人物設計的坎坷豐滿,出現了她對人生對人世的愛情寄望和情愛的滿足,故事結局是帶著留戀不舍和美好離去,靈魂借住天堂。
金珠和姐姐金丹同時愛上A城的于偉,當她明確姐姐和于偉的戀愛關系后飛蛾撲火一樣逃往A城,不得已委身與經紀人的包裝而立足,簽下同居一年的協議。盡管他知道于偉和姐姐的情況后,對于偉的愛死灰復燃,甚至向于偉和盤捧出自己,但她的蛻變還是那樣的無可還原為當初的金珠。
作家把一系列的生存與發展的矛盾幾經文學淬火,演繹的出神入化,這些故事不僅僅是在書里,我們周邊也不缺這樣的故事,作家把故事的題材運用到藝術的來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濃縮于延展的手法中,給故事以無限的文學生命,給世人留下無窮的閱讀思考。
五
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錢。這不是人群個體的問題,主要還是社會變革期應勢而生的價值多元化的物質性裂變。也不能單純歸罪為社會管理缺位,道德的淪陷,人本的蛻化。難道這些事都要歸罪于女人嗎?其實閆真在他的《都是因為女人》一書中也引發過類似的文學設問。
金丹在洪都拉山口佯裝丟掉戒指,把價值不菲的鉆石放在尋找的路上,把愛的真諦升華到愛情的神圣,直至后來于偉在金珠嘴里得知故事的真相,于偉與金丹的愛情才體現愛情精神實質的深邃、闊達與真切。
文本對人物的心理描摹充分細膩,主人公對白樸實平和,作為戀愛人的心理活動躍然紙上,讀者也能隨情步境在字里行間體會到作家對生活細微的觀察與撲捉,還有眼到思考到的落筆準確,這是作家的文學功夫,非得多年的潛心研磨,是不可到達的爐火純青,或者說得心應手。
面對社會轉型期價值理性的潰退,作家在這本書里對道德理性的堅守,和物欲橫流之間的矛盾,把持的穩妥并把文學的警示價值在文本中加以鄭重。小說作為一種敘事藝術,同樣是講究倫理的。雖然與普通的倫理觀念不同,文學的倫理關懷并不是由外在理性的文學話語所賦予,而是作家游刃有余的布局調控,體現在文本要素的協同與及合力之上。
小說的敘事倫理沒有任務呈現探究生命感覺的一般法則,和人類生活活動應該遵循的道德觀念,而是用故事的情節的輕重緩急來體現作家的文學深意,通過講述人物感情故事,或隱或現地反映出生命感覺和社會映像之間的矛盾與統一,營造具體的道德意識與倫理訴求。
六
好的文學腳本對情愛激情,血氣沖動感到不安。好的作家懂得哪些該寫,哪些不該寫,哪些可以說,哪些不可以說,哪些場景又需要婉轉敘述,作家所把握的文學敘事分寸,和尺度不是制度所規范的,而是作家可為可不為的藝術自覺,藝術清醒。
讀李佩服的平原三部曲之一《城的燈》(這本書還有一個名字《上流社會》),文本中主人公劉漢香一個特別能干又特別美麗的中年女人,卻被大作家李佩甫文學安排一個悲慘的生命結局,被四、五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輪奸后殺死,這樣的文學設計是有良知的讀者不忍卒讀的文學丑相,作家竟然進行這樣的文本情節設計,曾對這個問題提出過質疑和批評。
在《我的戀愛生涯》一書中,作家把握的非常好,戀愛其間的心理活動,語言活動非常到位,床鏡頭只有兩處,一處是王海龍與肖茹睡在于偉家,一處是金珠到于偉的住處所發生,而且作家一筆帶過,并沒有對床戲進行精微細節的描寫,這是作家最好的文學把持。
情愛小說的激情發自感官,發自肉體。人們通過或低落或亢奮等難以自制的格式接近幸福感、愉快感、現代人出于對“人性解放”字眼的偏狹見解或者偏愛,為奪得眼球刺激,不惜筆墨對性愛場面進行全面描寫,釋放兩情相悅和肉欲橫流的文學放縱。但事實上,情愛的內涵遠不止下三路那點事,在《我的戀愛生涯》一書中,作家把這種文學原則堅持的格外溫軟,對于偉回到A城去看肖茹,與金丹一墻之隔卻如道義的千山萬嶺,不得攀援和逾越,對金珠和姐姐金丹愛上同時自己對金珠的友好距離,都體現出作家文本意義的仁愛與敦厚。作家在自己的神廟供奉仁懷與禮讓,這是作品的思想,也是作家的文學考量。
當情愛激情去到無所顧忌、不分場合,就可能顯示人性與獸性的共性,無論這種情愛多么合理與正當,多么情不自禁,小說作為公眾中載體,如果出現極端的性描寫,也會為人所抵觸。于偉與金丹的戀愛,王海龍與肖茹的茍且,給文本社會理性價值做了一個明確的價值分野,讀者自然能體會得到作家對文學對文本的殫精竭慮下的謹慎與持重,為本書故事的敘事成功,增添了文學倫理價值的的共鳴與共振。
七
王海龍在看守所讓獄警給遞煙點火的文學鏡頭,不僅把王海龍目空一切,飛揚跋扈的性格再一次皴染,而且一個暗線的隱喻存在不可忽視,就是看守所警察給王海龍遞煙點火的做法,暗示了那個時代的司法領域政治生態不健康的問題,作家一帶而過,“鳥從天空飛過,卻沒有留下影子”的文學效應還是存在的,這是作家的文學手法的嫻熟與老道的表現。
還有A城的于偉到雅陔后,與金丹、金珠兩姐妹之間萌生的情感故事,把改革開放之初的城鄉二元結構的暗傷在文本作以揭示,并沒有再繼續深化和解析。這樣的處理就是文學和文學人的責任,發現了我處理不了,作了應該有的文學姿態與文學啟示性的啟發。
再者,文本中有幾處故事情節過渡過程存在一些生硬或者說機械,不是硬傷,用瑕不掩瑜完全可以解釋過去。
作品研討是藝術圈最為真誠的自信,藝術尊重與藝術尊貴,出發點都是為了藝術的向好。
祝作家劉玉清文學只樹長青!
20231020于巴彥浩特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