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短句子 高級意向
——清明詩集《鳥睡了,夢醒了》淺析
作者:溫智慧
在這里,對詩人的耕云種月的為詩情懷和精神表示問好。遇著這部《鳥睡了,夢醒了》詩集,感謝宏偉主席的推介。以上老師的解析與賞讀是我的學習與致敬!那么,下面我用不成熟的閱讀,作出不精煉的或者說不精良的讀詩感受,請各位指正。
精短句子,高級意向。是我對《鳥睡了,夢醒了》這部詩集的綜合詩感。詩人清明老師,此前我不認識。出于文學自帶的情分,這部厚厚的詩集帶來的也是文學人的親和與親切。
讀詩集之前,先了解詩人的簡介,似乎是讀懂詩作的必要程序,個中是有一種密碼的,比如詩人的民族、故鄉、職業、經歷……都會在他詩作中留下相關和未來的解讀,無論多么大的詩人,多么好的詩人,都無法在自己的詩作中剔除這些物象、世相的相關。不經意在他的詩行韻腳里就會散落出細微或者宏大的詩歌表達,詩歌情緒,詩歌語言的獨屬的特點和風格中帶出來的風物影像,給詩歌的意向深遠和馳縱,定位出應有的坐標經緯。
首先,我們必須肯定地講。身為蒙古族詩人的清明,本名蘇和,能脫離母語,用漢語來寫詩,這是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體察的先見和認知。30余載,耕耘詩野,把對土地的、草原的、家國的、人文的、自然的,元素一一囊入詩語,形成詩歌的集成,正如詩人個體詩觀所言:寫作是繾綣在生活里的一點一滴,以感恩的態度寫詩。詩人能把寫作和寫詩做出精微的厘定,以感恩的心境來運筆抒懷,這是詩人的詩正確,人正統,觀正直的客觀體現,主觀再現。特別,詩人在詩體中語言轉換的非常成功,不是妄言地說,在他詩歌中母語的痕跡基本不存在,語法使用的得心應筆,詩邏輯縝密而嚴謹,這真是一種難得。在好多蒙古族詩人以漢語作詩的時候,語言轉換的生硬、機械,這種現象也存在于諸多譯作之中。而清明老師的詩不存在這樣的問題,有信手拈來的熟稔和練達,這樣對傳播草原文化,民族文化,有大益而無小害,在這里應當向詩人表示應有的祝賀。
再者,在暢談中國當代的自然文學,尤其是生態文學研究的當下,清明老師的詩自覺不自覺地已經在詩歌創作實踐中,有了大膽的嘗試和駕輕就熟的詩歌行走。盡管,生態文學的文學表達還處于初始階段,論據和方法舶來品居多,自主者鮮少。研究自然文學或者生態文學,更應該立足于傳統文化和現實語境的現場,也應該根植于真實的個體經驗和家園體驗的現場,立足于足夠的樣本之中,抽取相當的樣本進行分析,解構,從而真正建構和完善自然文學與生態文學研究與發展的理論成熟。
讀《鳥睡了,夢醒了》這部詩集,給讀者帶來的是草原的清香,大地的廣袤,眾鳥安然入睡齊唱晨昏的自然交響。
當下,世人對詩歌的吐槽不少。即便是詩人們,相互撕扯謾罵的也不再少數。這樣的存在是詩歌當下的不貞潔、不尊貴,詩人的不自尊、不自量的社會化反省。嗚嗚渣渣、莫名其妙、波詭云譎、詰屈聱牙、歇斯底里、無病呻吟……種種存在,可以說詩歌也是一場江湖,自有人攪動詩歌的濁波白浪。
但是,讀《鳥睡了,夢醒了》,讀來的是干干凈凈、利利索索、清清爽爽……無論句式短長,詩體肥瘦,詩句是那樣的妥帖,讀著讀著,你會情不自禁地朗誦起來,不由自主走進詩歌詩語的陳述與唯美,詩歌意象的飛揚與浪漫,走近詩歌肌理的涌流與沉默,走到詩人的身邊,把詩集捧在手里,久久的捧著,若有所思,隨詩歌的情緒飄飛在詩語的愛戀、暢想、回望、眷顧、頌揚……中。詩人清明固守詩人為詩的良知、詩風的底線、詩人的寂寞、詩歌的節守……這是不容易的,350頁的詩集,這體量不能說小,能在不小中呈現詩人的職業特性正是價值的中正有矩。
詩人的職業是檢察官,詩人在耕耘詩歌田壟的時候,沒有飆飛,保持著職業中的政治敏感和職業敏銳,這是職業與詩歌之間的完美距離,詩歌使命與職業責任的相融至好。體現到詩作中,不是詩歌的拘謹,而是詩歌的清麗,詩歌的朗天潔云,星河明月。
這部詩集分輯為五個板塊。一輯“我就是星空下那架鋼琴”,二輯“感恩、是一個嬌貴的瓷花瓶”,三輯“我在草原等你”,四輯“雪地里的梅花”,五輯“目光,睡在蓮上”專看這些輯名的構思,誰說不是詩呢?值此,即使不去讀里面的詩章,恐怕也不好意思絕然遠走。這樣的句子,不僅是一個段落的概意,更是詩行的真意,足見詩人之用心、用情、用意的深遠和美感的詩學的美感表達,詩語的美學折射。
詩人詩歌結集,不忘故知,不薄老友。從序言作者的身份也能看出詩人的認真,序言《站在敖特爾歌唱的蒙古人》作者苗同利,是中國檢察官文學協會副會長的身份,這不僅是政治站位、也是政治把關,不僅是文學認同,更是詩歌助力。接下來是詩成就頗豐的詩人斯日古楞為詩集所寫的題為《心靜釀得奶酒醇》的情誼隨筆,這不僅是民族師友的拱襯和鼓舞,更是詩人之間的手足情深。
詩集最后,有詩人的好友詩人戈三同和阿宇分別以《在詩歌的小道上砥礪前行》《蓬勃的草原,鏗鏘的軍樂曲》的詩歌評論,這樣這部詩集,無論從體式,還是從詩歌道義上來講,這部詩集不是孤勇獨行,而是眾志成城。不僅有微觀詩個體的情與清,凈與靜,也有詩歌宏闊的鐵血飛歌。
詩人善于用外來印象,再現內心的情感。這樣的詩處理所產生的的詩快感,一同引起讀者與詩者內心的情感趨同和情緒共振。
特別詩人在寫草原相關、季節相關、情感相關、物象相關、思考相關……時,所產生的的詩帶動,是不可小覷的,詩歌、詩人、讀詩人在一個維度空間,產生的共情是生態的自然而然的,沒有情感之急驟的錯位與潦草的彌合,而是溫潤、溫情、溫和、溫暖式的過渡與轉折,讓詩歌寧靜,讀者安然,達到詩與人的空前合一與相互慰藉,所形成的共鳴是心理上的寄托與收納。
詩歌中的自然密碼的提取與詩行設計的排列,可謂本性自足,在輪回中經歷萌醒、離聚、豐足、苦寒……總體關聯的生態場域里,人類所需要自然平衡借助他詩歌力量抵達生存的遠方與向好。值此詩人、詩歌、讀詩的人三位一體呼吸與共,構成不可分割的整體,聚合散落自然的神性碎片共筑人間心靈家園的向遠至好。
在這里,賞析這部詩集,無論主觀的也好,片面的也好,我此刻的表達是真誠的,或許存在對詩作的認知的不足,解讀的偏差,還請詩人體諒,請大家指導。因為這樣的體諒和指導,是建立在我們同為文學也好,文字也好付出喜淚悲歡同感的情感在線,心心相映,惺惺相惜。是坦蕩的,真摯的,仁懷的、體恤的……是讓我們的文學文本,詩歌文本集體走向掌聲的初心與使命的使然。
朱光潛在《詩論》中說道:實質是語言所表現的情感和思想,形式是情感和思想借以流露的語言組織。詩歌的語言傳達,必須給詩歌的受眾以一個情感飽滿的意象,情感和意象卒然相遇而隙和無間,這種遇合就是表現,也是藝術所帶來的魅力,詩歌創作如此,詩歌欣賞也是如此。
下面選取詩集中一些段落,讀給大家。
《心中永遠那片綠》……有人說/我的詩離不開草原/如果我的詩可以化為雨/我愿傾盡所有去潑灑/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自己會發芽成一株小草/挺起謙卑的高度/身后的兒孫/會從我的詩集里/讀到草原。敬畏草原,熱愛草原,自己化身為草原,在自己詩集里為兒孫留下草原的精神標本。
《思念》我在夜里尋找你/你卻奔跑在白天/月光下/陽光下/哪一個是你燒紅了嘴唇/眼睛里的冰/閃著星星的亮點/昨天的酒瓶/今天的酒杯/忘卻的痛緊緊扣住記憶/想念向風一樣不能停止。這首詩有“你還沒有走,想念就開始了”的異曲同工?
《歲月》歲月/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就是/白與黑的交替/再復雜點/就是四季輪回/還復雜點/就是二十四節氣的更迭/暮鼓響了/晨鐘也會響……平實的詩句,拉伸多少褶皺,撫平多少歲月元素的循環往復,簡單到了復雜的極致,從平常物象中翻攪最不平常的深刻,歲月簡而不單。
《離別》……唱一首我的黃驃馬/讓一腔豪氣揚蹄奔躍/紫燕翻飛/朦朧大野荒灘/一提馬韁繩/無憾無悔。大有“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的豁達笑傲,把離別升華為再見的地遠天寬,一大把物象詞元素組合,落腳在無憾無悔的“何事長向別時圓”的高級意向。
《白毛風》以最溫柔的姿勢/貼近貼近/貼近地面/無論白天與星夜/盡情舞蹈/任詛咒的語言吐成冰/任馬蹄踢亂萬朵風情/羊皮大氅裹著曖昧/一聲呼嘯一聲親昵。樂觀主義的人文精神,在小詩里升騰起生活的萬種風情。
《寫詩,好窩囊的日子》如果詩是情人/跟著我受委屈了……煮一鍋鄉村/就一碟咸菜/慢慢品/把窩囊品出滋味。這滋味是人間至味,詩人的浪漫主義在詩端窩囊成一道生生不息的前赴后繼,窩囊出執著的不是苦寒的樂觀!
他的詩是寫實的,又是空靈的,在短小中明快,在明快中樂觀,在樂觀中求得心靈的無限飄飛自由的無限關照。
他的小詩詩格機智語言靈動,他的小詩詩風細膩情感飽滿,是他詩歌特色、特質、特點和屬于他詩歌創作的別具一格。
雖然他的詩短小并不單薄。盡管不單薄還畢竟是小了。在未來的詩歌創作實踐中,無妨嘗試一下長句式,多行次的突圍與反圍剿。在語言煉句上再進行精準的凝煉的提升訓練。
詩人在后記里這樣寫到……也許草原上的風,草原上的雨,草原上的干牛糞,還有跟父親一樣的牧民,那些跟蒙古長調一樣延綿不息的民俗風情,就是我寫作的源泉吧。我說,當然還有錫林郭勒那靜美的草原,云海一樣的羊群,四季的風光,還有那擰著勁的白毛風,都是他詩歌的取材和靈感。
這部詩集出版于2016年,這里不能探及詩集的銷量,英雄不問來處,只是在漫漫歲月和茫茫詩海中,《鳥睡了,夢醒了》沒有被淹沒,而是復出在我們這次研討會現場,這說明的是什么呢?不言而喻,認真地讀一讀,就是這場研討會的功德,這部詩集的價值,詩人為詩的苦樂與榮光。
為詩幾十年了,在這里對詩人以友人的情誼勸慰,做個詩人不容易,做一輩子詩人的純粹不容易。寫詩不容易,寫出流傳千古的詩更不容易。最難得的是一顆不改且無悔的詩心。最要緊的堅持是對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先預見,和對自然生態創作的再把握、再提振、再堅持和再堅守,足夠豐華。
祝:詩路繁華!
2023年6月11日于巴彥浩特海中漁書屋
作者簡介:溫智慧。滿族。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
魯迅文學院少數民族創作培訓班第12期,第35期學員。內蒙古文藝評論家協會第四、五屆理事。阿拉善盟文藝評論家協會主席。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