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寶刀終未老

只道劍筆生童真

 

作者：劉國學

 ——漫談邊長順獻給成年人的回憶和孩子們的禮物：敘事散文《童年的蟈蟈王國》。

某一天，突然想起把這篇自己撰寫、收藏一年多的評論原創寄給媒體，如能面見成人和小讀者，衷心期望帶來對以往童年快樂時光的追憶，也讓孩子們陶醉在開心快樂的“蟈蟈王國”里。

記得還是在2022年冬季11月22日下午16時左右，我所在的當年齊齊哈爾師范學院（已更名為齊齊哈爾大學）中文系七四屆手機微信群里，倏忽飛來微信電腦版邊塞翁（昵稱）實名邊長順親撰的長篇敘事散文《童年的蟈蟈王國》，讀著讀著，就放不下了，從頭至尾一氣哈成。面對這饒有趣味的兒童文學題材，作者且又是我四十五年前齊師院同窗摯友，本想構思一篇評論，卻因當晚要在20點10分繼續觀看湖南電視臺正在熱播的40集電視連續劇《天下長河》第26集，此劇圍繞康熙年間治理黃河水患，朝野上下展開的一場開創盛世與政權腐敗、掣肘、敷衍的尖銳斗爭，劇情緊張激烈，磁石般吸引著我，堪稱少有的文藝精品。頭幾天就發現不能回看，怕中斷劇情會悔之晚矣，而這一觀一評皆是我所愛，均不能棄也，只能不舍晝夜地彼此兼顧，最終還是兩不誤地收獲了既觀賞一劇、又撰寫一評的精神食糧。看得出，一戲劇、一散文的藝術魅力竟然如此勾我心魄。

細心將邊長順《童年的蟈蟈王國》捧讀一遍，全文八個部分，6000余字，圍繞給他兒時帶來無限歡樂的草叢里觀察蟈蟈、抓蟈蟈到自家養蟈蟈等趣事，在我們眼前勾畫了一個美妙生動的童話世界，是那樣逼真，那樣細至入微。他被一個比他年長三歲叫哈斯（蒙語：意為“寶玉”）的同村同族小哥引到草叢后，童年的心仿佛清澈透明的凈水一般，全然沒有了世俗的打擾，對蟈蟈好奇和專注的心境，宛若那個時代小昆蟲學家進行科普似的給我們帶來罕見的趣聞和無比的快慰。文中借他兒時伙伴、小哥哈斯的名義介紹實則是以童年邊長順領悟的口氣自敘道：“它們在晴朗的白天，露水蒸發后才開始演唱”，“而陰天雨天，它們就消聲匿跡了”。“后背上長著透明的鏡子，我們聽到的悅耳的聲音就是兩片鏡片磨擦出來的”。“生活在綠色植物中的蟈蟈是綠色的，生活在紫色植物中的蟈蟈是紫色的。”“這叫蟈蟈的保護色”。“蟈蟈基本不會飛，可善于跳躍。”“喜歡吃螞蚱”。當然，大自然在給予一切小生靈可愛一面的同時，也帶來了負面，如蟈蟈愛吃桑蠶，對養蠶事業有危害，他在第五章《撲殺蟈蟈能手》有專門的描寫。對蟈蟈的生物習性和特性有如此深透的了解，使得一直對這昆蟲熟視無睹的我，簡直是眼界大開。寫到此處，我想起古羅馬政治家、哲學家西塞羅說過的話：“造物者予人的禮物，有哪一樣是比孩子更可親的呢。”（引自《名人名言詞典》四川文藝出版社出版，1985年12月第一版第104頁）是的，孩子，是造物主賜給我們人類由此世代繁衍的圣物，是天地萬物中讓我們倍感至愛至親的乖寶貝，特別是在為人父人母的心里和眼里，他們幼小的一個單純的眼神、一個不自由自主的動作，都會勾起成人無限的柔情，更何況剛剛步入涉世的邊緣，孩子們總是用新奇的目光打量著周圍看也看不盡的新鮮世界，當孩子到野外放飛身心，經歷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物更令他們開心和專注了，他們單純且童稚，也如好奇的小小哲學家似的提出問題讓成年人頓生欽佩。邊長順童年那段特有的向我們進行“科普”的經歷述說，用文學詞語的表達方式奉獻給成年社會的我們，又豐盈了孩子們的精神世界，給成年人和兒童們帶來對大自然的傾情投入和樂而忘憂的世外桃源，心境定會一同得到罕見的過濾和凈化。

在敘事文學中，高明的作者，根據讀者欣賞心理的取舍需要，總是有意無意地設計一兩個色彩從未有過的燦爛多姿、詞語令人神魂飛動的重點段來深化主題，避免似曾相見的反感和記憶上的淡化，給讀者留下過目難忘的絕佳境地。在這方面，《童年的蟈蟈王國》中第六部分《撲捉蟈蟈王》最有代表性，“我”（七歲時的邊長順）的撲捉和蟈蟈的拒捉展現得活靈活現。和蟈蟈玩了半天，“我很想捉到它欣賞它”，它“機警且狡猾”，“一頭扎進草叢”，“我極速沖刺過去，還差幾步，它順桿溜下，不見蹤影。”“噢，原來這只蟈蟈成了精，它哪里也沒去，就在草根背影里躲著。” 看出這自然界的小生靈，也不是那么愚笨，憑自己的本能和孩子周旋，但最終還是躲不過作為人類的孩子的聰慧的眼睛和心靈，把它降伏了。結末是，“我非常珍愛它，把它關在單獨的籠子里，用鮮花、露水和小螞蚱招待它。它也不負我，以它獨有的歌聲與亮眼的美體吸引著村民的關注。我心里美滋滋的。”作者運用生動活潑的語言再現機靈的蟈蟈躲藏和逃脫、草叢里童年的他忘情地奔跑跳躍的撲捉，這看似頑童的舉動，實際是對童年的身心展示得是多么快樂和愜意以及智力的健全發育。這樣的描繪，正如徐平說的那樣：“是使特定的精神活動得到表現，而表現就意味著完美的語言。只有當表現達到完美的時候，我們才會感到滿足，審美的愉悅才會油然而生。”（引自世界學術名著導引叢書·徐平《藝術：認識的曙光——克羅齊<美學原理>導引，第七章 語言：自由的創造》第134頁，江蘇教育出版社1990年第一版）

寫到此處，想到邊兄在群里發文之后，又附上自謙的短語：“閑來無聊，寫下童年的一段親身經歷……”其實，執筆寫作的人什么時候有過無聊的境況呢？魯迅有言：“人感到寂寞時，會創作……”（引自《魯迅警語<文章得失不由天>》第216頁，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發行，1996年12月第一版）這寂寞，在他人看來外表上不言不語，時際是內心長河一定是涌動著熱流或翻滾著激浪，或是回首眷戀的往事依依不舍，或是感恨傷懷惆悵難平，等等，只有當他找到語言突破口的時候他才宣泄釋放出他的情緒。《童年的蟈蟈王國》透露，2022年夏天，75周歲身體尚好的他回到闊別六十多年的故鄉小山村，那段時光對于往昔只有七歲的他一定是單純而美麗的，蟈蟈是他生動可感的難忘的記憶，又定是碰撞了他面對忙亂喧囂的都市生活，要尋找一份寧靜和單純，這，不能不讓他感慨萬千，并且生發出不可遏止的創作欲望和沖動。正像很多文藝心理學家闡述的那樣，早期心理體驗是文學創作的重要動因，這似乎是一條定律。對此，依人們自身的經歷和感受也會深信不疑。我想起二、三十年代著名散文家豐子愷先生在他的散文名篇《給我的孩子們》，以自己慈父般的愛憐對小兒女心境和舉動的描寫與對成年社會大人的對比而生無限的慨嘆和委婉的呼喚，讓無數人為之感動：“我的孩子們！我憧憬于你們的生活，每天不止一次！我想委曲地說出來，使你們自己曉得。可惜到你們懂得我的話的意思的時候，你們將不復是可以使我憧憬的人了。這是何等可悲哀的事啊！”面對孩子盡情展現豐富的玩趣又嘆道：“這是何等可佩服的真率，自然，與熱情！”對于大人組合的成人社會與孩子們相比，耳聞目睹了那些丑惡和齷齪，又難免有些鄙夷憤懣道：“大人間的所謂‘沉默’，‘含蓄’，‘深刻’的美德，比起你來，全是不自然的，病的，偽的！”從文學對生活的觀照以及對社會生活的概括而言，邊長順追憶《童年的蟈蟈王國》敘事散文，和散文名家相同的是，都透過世俗的煙塵，采擷最真實可愛的一面，不同的是，豐子愷通過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童年時不時直抒胸臆憤擊成年社會的扭曲，邊長順《童年的蟈蟈王國》雖然沒有對世俗的感恨傷懷，卻能以他自己獨到的沒有大人干擾的野外生活童趣直接敘寫和描述，為我們再現一片晴朗純凈、快樂無比的兒童生活天空，和散文名家的散文共同匯入了文學呼喚人類社會向著真善美成長與進步的主題，同樣是難能可貴的。

四十五年前，邊兄作為齊師院中文系我的同窗摯友，一個宿舍里上下鋪，課閑時有較多坦率與和諧的交往，彼此都有較深的了解。他有過軍旅生涯，又是老布爾什維克（系入學前即在部隊加入中共的資深黨員，這是我那時對他的幽默稱呼。）遇事冷靜多思不輕于言表，顯示出軍人特有的沉穩和干練，而在文學方面，卻展示了血肉豐滿豪放善感的一面。當我們單獨相處時，說到激動處他總是慷慨激昂詩興大發，甚至把他正在細讀的《紅樓夢》詩詞曲賦一字不差地背誦下來，讓我由衷欽佩他的博學強記，可謂我效仿的多年之師。離校后每每暗自思忖起來，我總是引以為內疚，深感所學不足，又經拼搏考入頒發學位的黑龍江大學中文系漢語言文學專業本科深造，深植了每日有書必讀、堅持擴展知識的觀念。聯想他一直生活、工作在“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內蒙遼闊大草原，齊師院中文系畢業以來始終沒有離棄文秘生涯，日日投入文字修煉中，坦蕩的心胸始終安放著一顆曾經練就和蓄勢待發的火熱文學創作之心，《童年里的蟈蟈王國》一出手就不凡，在微信群里博得了同學們的盛贊，完全達到了媒體公開發表的水平。正如本文所擬標題概括的那樣：“文學寶刀終未老，只道劍筆生童光。”

文藝心理學界有“摩西老母效應”的實例論證。摩西老母（1860～1961），是美國著名女畫家，78歲成名。說的是人愈古稀仍有創造潛力。邊長順寫作《童年里的蟈蟈王國》那年是75歲，這也再一次證明他對過往的記憶、體驗和對文學的欲求一如盛壯之年。

祈愿邊兄憑借健強的體魄和不竭的思維，繼續綻放蓬勃青春之活力，奔涌滿腔激情之文脈，爭取今后不斷有輝煌大作傳來！

邊兄，我們殷切期待著！

 

作于2022年11月25日并收藏

2024年4月28日 對外正式發布

 

作者簡介：劉國學，男。作家、詩人、學者、文藝評論家。高級政工師、中級記者職稱。

生于遼寧省鐵嶺縣鄉村，1960年春隨父母遷至黑龍江省伊春市烏馬河林業局翠嶺經營所，在那里讀小學、中學、參加知青，直至踏上高等學府求學之路。

畢業于齊齊哈爾師范學院中文系，其后考入黑龍江大學中文系漢語言文學專業本科，授予文學學士學位，黑龍江大學經濟學碩士研究生學位課程進修班結業。

歷任黑龍江省伊春市委宣傳部新聞科副科級巡視員、黨教科副科長、科長，市文聯副主席、市社科聯原主席。

黑龍江省作家協會會員、黑龍江省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黑龍江省社會科學界第七屆委員、政協伊春市第八屆九屆委員。

在國家、省、市各種媒介發表新聞類、文學類、評論類、學術類文章近二百篇、約百萬字，其中，學術論文、文藝評論二十多篇。作家出版社出版發行，劉國學散文詩歌精選集《我的眷念在遠方》。散文獲國家級期刊筆會一等獎、省文聯文學精品獎評比一等獎。文藝評論、學術論文，獲省委、省政府設獎的全省社會科學優秀科研成果大獎三等獎；市委、市政府設獎的全市社會科學優秀科研成果大獎一等獎。還獲過其它獎項。

依據學術成果、學識水平、思想表現、工作業績等進行考核與評定，中共伊春市委、伊春市人民政府命名表彰劉國學為“伊春市優秀專門人才”稱號。傳略入選中國國際交流出版社2000年10月版、扉頁印有五位國家領導人和四位知名人士題詞的《世界名人錄》（新世紀卷）。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