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故鄉”,念念不忘
——淺析高揚詩作《釵頭鳳·思故鄉》
作者:史映紅
美籍波蘭詩人、散文家米沃什曾言:“我到過許多城市,許多國家,但沒有養成世界主義的習慣,相反,我保持著一個小地方人的謹慎”。德國哲學家海德格爾亦言:“詩人荷爾德林步入其詩人生涯以后,他的全部詩作都是還鄉……接近故鄉就是接近萬樂之源,故鄉最玄奧,最美麗之處恰恰在于對這種本源的接近,絕非其他。所以,唯有在故鄉才可親近本源,這乃是命中注定的。正因為如此,那些逼迫舍棄與本源的接近而離開故鄉的人,總是感到那么惆悵悔恨”。
是的,古今中外,寫故鄉的詩文可謂汗牛充棟,浩如煙海,詩仙李白在《靜夜思》里寫到:“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在《春夜洛城聞笛》里寫到:“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于詩仙而言,故鄉是與明月對舉的孤獨沉思,是直面浩瀚星河的悵然感嘆。
詩圣杜甫在《月夜憶舍弟》里寫到:“戍鼓斷人行,邊秋一雁聲。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在《絕句二首》里寫到:“江碧鳥逾白,山青花欲燃。今春看又過,何日是歸年”?于詩圣而言,故鄉是漂泊中的家國憂慮,是顛沛流離中歸鄉的遙遙無期。
李商隱在《夜雨寄北》里寫到:“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在《滯雨》里寫到:“滯雨長安夜,殘燈獨客愁。故鄉云水地,歸夢不宜秋”。于李商隱而言,故鄉是遠隔千山萬水的濃濃愁緒,是異鄉凄風苦雨里的漫漫長夜。重新賞析這些廣為流傳的千古名篇,或婉約豪邁,或雋永瑰麗,或沉摯深邃,很讓我們陶醉和著迷。
昨天,我同樣被一條看似普通、又不普通的微信所感動,就是這首《釵頭鳳·思故鄉》的作者高揚老師發給詩人萱歌的:“離開西藏快三年了,常常思鄉心切,有一種情不自禁、牽腸掛肚的感覺,遂填了一首釵頭鳳的詞,請予點評”。詩人高揚曾在西藏工作了很多年,于三年前回到內地,但他對西藏和高原各族人民始終念念不忘,朝思暮想,讓人十分動容。
來看第一節:“鍋莊起/水袖舞/歌聲曼妙動心魄”,眾所周知,藏民族是一個有著悠久歷史和燦爛文化的民族,在人類漫長的發展史上,創造了光輝歷史和璀璨的文化藝術,西藏被譽為“歌舞的海洋”。潛移默化中,孩子們“能走就會跳,能說即能唱”;每逢節假日和親戚朋友相聚,隨時隨地能看到人們或翩翩起舞,或歌聲曼妙。詩人敏銳地抓住最能體現這個民族特色的光點加以勾勒,簡潔而形象,逼真而生動,讓讀者如臨其境。
“魂縈繞/情絲牽/夢回雪域/好不歡顏”,讀這幾句,能清晰看到詞句間濃濃的情愫和滿滿的情感,這不是單純的情感宣泄,不是作秀般的干嚎空喊,真情的流淌,情感的飄逸沒有絲毫造作,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然,讓人感同身受。我曾在西藏工作超過20年,近些年雖然已回到內地,但心似乎與高陽老師一樣留在西藏,在雪山草場、河流湖泊、八廓街頭、布宮廣場及寺廟古剎駐留,流連忘返;每隔一兩年,找點理由、或沒任何理由都要回西藏走走看看,內心才覺得踏實。
“青稞酒/酥油茶/再見慈祥老阿媽”,第一節前三句,如果說詩人抓住了最能體現藏民族特色的光點來描摹的話,這三句則描寫藏族同胞的熱情好客和熱忱友善。記得還在高原部隊時,由于工作需要,常常要與駐地群眾打交道,每每走進藏族同胞家里,總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青稞酒、酥油茶、糍粑、風干牛肉等一股腦就擺在面前了,他們眼巴巴地看著你吃下去喝下去才高興,滿臉欣悅。
雪峰冰川的奇崛、瑰麗、恢宏;湖泊河流的碧艷、美麗、清澈;古剎寺廟的圣潔、宏闊、威嚴;高海拔之地的獨特、別樣、奇異,自然值得我們濃墨重彩的書寫,長篇大論的描述。但我一直執拗地認為,西藏真正吸引人們的,是藏族同胞真誠真摯,仁慈仁愛,溫和向善和敬天憫人的民族性格,這種民族天性遍及高原的每一寸土地,就在“青稞酒”的芳香四溢里,在“酥油茶”的醇厚香甜中,在“慈祥老阿媽”的笑臉上,在散發著“牛糞香”的火爐旁,在被祝福的酒歌充溢得滿滿當當的“帳篷”里……
曾數次為高揚老師詩作寫過拙評,簡約有序,從容自然,情感飽滿,走筆舒展,正能量十足,是他作品的基本特點,我要說的是,這些特點和元素,正是當下社會所急需的,故而我們期待他更多的作品。
釵頭鳳·思故鄉
作者:高揚
鍋莊起,
水袖舞,
歌聲曼妙動心魄。
魂縈繞,
情絲牽。
夢回雪域,
好不歡顏。
念,念,念!
青稞酒,
酥油茶,
再見慈祥老阿媽。
牛糞香,
帳篷暖。
仰望星月,
伴我入眠。
惦,惦,惦!
作者簡介:
高揚:西藏詩人,有諸多文學作品散見于各類報刊和文學平臺。
史映紅:男,70后,甘肅省莊浪縣人,筆名桑雪,藏族名崗日羅布;在西藏部隊服役21年;曾在《文藝報》《詩刊》《解放軍報》《青年文學》等發表各類作品1000余篇;出版詩集《西藏,西藏》等4部,傳記文學《吉鴻昌:恨不抗日死》等,評論集正在出版中;曾就讀魯迅文學院第19屆高研班;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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