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小人物歌唱
——里快詩歌《牧羊姑娘》簡析
作者:常耀宗
讀里快曾發表于《人民日報》的詩歌《牧羊姑娘》,似春風拂面,使我倍感清新、溫馨。據我所見,謳歌英雄、偉人的詩作多矣,將筆觸伸向農牧民、基層黨員的優秀詩歌卻很少。事實上,一個好作者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謳歌真善美的機會的,正所謂既能從大處著眼,也能從小處入手。下面,我們不妨看看這首《牧羊姑娘》。
“把青春/筑在/綿延起伏的馬背上/去/放牧/藍天下/那片茁壯的/希望”。沒有鋪墊,少了造作,起始一句便進入主題,進得不俗,進得藝術。作者不直接寫你怎么怎么,而是寫把青春如何如何,這種看上去無主語,實則主語早已深入人心的寫法,更能抓住主題,更能引起讀者的閱讀興趣。“筑在”,這個“筑”字用得好,它比用“坐”或“騎”字更貼切更生動,有過之而無不及之感。一個“筑”字讓人想象出牧羊姑娘牧羊時間之久、功夫之深。綿延起伏的馬背上,牧羊姑娘的身影隨駿馬的奔跑和地勢的起伏而時隱時現,其間的艱辛勞作場景便映入我們的眼簾。“去/放牧/藍天下/那片茁壯的/希望”。在這里,里快沒有直白地指出牧羊,而是借代地把羊說成是希望。這就將主體核心價值展現了出來,即牧羊就是牧羊姑娘生活的全部。
第二節:“日月/跨著偉岸的黑駿馬/在雄鷹往返中/守望著/祖先的憧憬/手中的鞭子/長長地/做著恩格爾河的夢。”騎著馬,迎著往返的雄鷹,將祖先留下來的傳統——牧羊進行到底,于是,草原的孤單、草原的古老似乎變成了草原的新奇、草原的多彩。其中,恩格爾河一詞,它既是實指又是虛指,實指是特定環境下的特定語言,它直接告訴我們恩格爾河就是牧羊姑娘的家鄉——錫林郭勒盟蘇尼特左旗。虛指是承接上句“長長地”,其本意也是長長,因為作為草原人,誰都知道草原深處有一條恩格爾河。里快之所以如此寫,是想讓讀者展開豐富的想象力,帶著夢幻去草原馳騁,如是一種草原美學的意味伴隨其間。
第三節:“夢里/流動著/羔羊們的/歌謠。”“流動”一詞用得妙,它明指羔羊們變幻位置,暗指羔羊多。將羊叫人格化為歌謠,讓讀者的腦海不由顯現出一副優美的圖畫:湛藍的天空下,牧羊姑娘揮動鞭兒,羊兒歡快地咩咩叫,從中可見草原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和幸福。
第四節:“蔚藍的/眼睛/為心靈鋪開睡床/心靈上/綴滿了藍天白云/還有/四季的鳥語花香。”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牧羊姑娘將藍天白云、鳥語花香看得最真,聽得最清,聞得最香。
第五節:“看—/頭頂那道虹/燃燒得多么隆重/飄動的臉龐/搖曳著/紫褐色的火苗/臨摹/沉靜的漂亮/。”太陽照耀下的牧羊姑娘,臉映襯著紫褐色,那是她常年牧羊常年經受陽光普照的標志——大自然給予的恩賜使她變得更加美麗。
第六節:“裙裾/撩動著/鑲滿金邊兒的風/裹住太陽/草原上/懸掛起/一幅/安琪兒的/畫像。”按一般人的慣性寫法,總是“風撩動著裙裾”,但里快沒有流于一般模式,而是“正話反說”,裙子撩動著風,目的在于讓你正中他的“圈套”。顯然,里快充分注意到了裙子與風之間的天然聯系,裙子即風,風即裙子,這樣人為地編造成了“合理”,從而創造出了藝術的真實。鑲滿金邊兒的風,明著寫風,實際上是借助風這個由頭寫裙裾的耀眼、漂亮,最后“裹住太陽”,遮住人眼,聲言草原上有個守護羊群的天使,立于天地間。“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至此,里快所寫的雖是平凡的事物,卻能放射出不平凡的光輝。正如清代文論家葉燮所言:“凡物之美者,盈天地間皆是也,然必待人之神明才慧而見。”美到處都有,貴在發現。總之,不論是大事物還是小事物,只要我們抓住一個點帶出面,塑造出一種新形象新氣象,小中自能見大,自能見出深刻的意蘊和詩的美質來。
回看《牧羊姑娘》最大的寫作特點是留白和不定點,要么不直接說,要說也是一詞多意,有待讀者去思考去填充。有人說:“文學作品是一種極具個性色彩的審美意識形態”,透過此詩,可見一斑。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