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來處，且歌且行

——讀龔文瑞散文集《繁花深處》

 

作者：劉七寶生

 

日前，贛南知名作家、文史學者龔文瑞老師的最新散文集《繁花深處》在百花洲文藝出版社出版，這是繼《人文贛縣》后，時隔半年，作者又一最新力作出版發行。《繁花深處》，書如其名，是一部厚重的散文集，是一部深藏秘密的佳作，更是一部充分彰顯作者文學造詣和博大胸懷的好作品，值得熱愛散文寫作、熱衷文史研究的讀者細品深讀。

    作者在后記中寫道：“《繁花深處》是一部行走筆記，它收集了我近二十年未曾進入書集的大多數文章。”筆者梳理發現，整本書包括“繁花深處”“大河之源”“紅河放歌”“天上云居”“家園厚土”“附錄”六個部分，含序和后記共80篇文章，全書在城市、山河、生命、家風、偉大時代等諸多方面都有深入研究和細致考察，讀后有回甘之味，有沁心之感。

有城市之光。讀過易中天《讀城記》的讀者可能與我有類似的感受，從城市寫作的角度來看，《繁花深處》屬于文瑞老師的《讀城記》。易中天在讀城時，給予了城市特定的修飾和定義，如北京城的有容乃大、廈門市的溫馨、武漢人的可愛。作者在寫作時，充分挖掘城市的特點，將歷史文化與現代生活一鍵鏈接，將所見所聞與個人情感雙向流動，以一名到達者、行走者、深入者的身份，給予了一座座城市靈動的生命。作者潛入城市的腹地，探尋一座城市的內在肌理，大膽地給予了城市性格特點，令讀者眼前一亮。如蘇州的黑白、上海的繁華、贛州的倔強、河源的奔流，等等。從整本書的脈絡來看，我們不難得知，除了生活時間最長的贛州，作者還先后在南昌、河源、上海等多座城市生活，且都留下了珍貴的文字。在南昌生活時，作者在《關于南昌》一文中發出感慨“南昌于我，親切而陌生”。在《艾溪湖隨筆》一文中，作者暢想“南昌，何為豫章？”在《南昌地名》一文中，作者試圖對家鄉南昌做進一步地深度解讀，于是他從探究南昌地名開始著手，發現南昌和贛州有很多相似的地名，如南京路、陽明路、豆芽巷，解答了南昌丁家巷、丁公路、筷子巷、船山路等的起名淵源，文瑞老師在南昌生活了三年，但他的心卻始終在贛州，全書書寫南昌的筆墨相對較少。在河源生活時，作者先后去了古竹鎮、章溪鄉、鄉野仙坑，既有對河源城市的贊美，也有對“燈下黑”現象的擔憂和建議，既有對河源豐富客家文化的欣賞，也有對河源美不勝收自然風光的流連；2018年以后，作者移居上海，他很快融入了這座高速發展的現代化城市，他筆下的《繁花深處》《春見》《山陰路遐想》等，給人呈現了一座繁花似錦、人文薈萃、生機活力的國際大都市上海。他在見證一座座城市發展同時，也在寄希望于城市之光，普照大地，閃耀未來。

有河山之美。除了書寫城市，作者還尋山訪水。他的在場寫作態度盡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他的文字行云流水盡顯祖國大好河山之美。在《西行雜記》一文中，云岡石窟的莊嚴與藝術，喬家大院的富庶與精致，讓人嘆為觀止；在《紅河放歌》一文中，蒙自南湖的安詳與靜謐，元陽梯田的中華風度，當我們沉迷與崇義上堡梯田的稻浪滾滾時，卻也發現了云南元陽、廣西龍勝兩大梯田，令人心馳神往；在《420，成都》一文中，作者詳細記錄了生命中唯一一次地震經歷，如果說此前的游歷是山河之壯美，那么這次地震后，他對生命真諦的頓悟以及對生死的泰然處之，不得不說也是一種凄美。在《廬山印象》《屏山游記》《韓坊野游》《二進賴村》等文章中，作者則把視野放在了省內和周邊，文章的總基調一以貫之，既有厚重的歷史，又有薈萃的人文，更有金山銀山和綠水青山，讀完后有種要捧著《繁花深處》去旅行的沖動和遐想。

有生命之重。雖然整本書的閱讀給人歡愉之感，但是也有許多情到深處、激蕩人心的文字。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作者對生命的體驗與感悟，讀著不禁濕潤眼眶。讓我印象最深的是《回憶父親》一文，文中的父親龔千駒，畢業后從南昌來到贛州，度過了風風雨雨的42年。他研究獸醫學、撰寫學術專著、不求回報幫助鄉親、奔赴山野對草醫草藥“認、采、種、制、用”，經手的牲畜妙手回春。當讀到“父親死于一場醫療事故”的時候，我不禁為失去這么好的父親、這么好的中獸醫感到悲痛和惋惜。書中還寫了外公外婆的離去，老母親的去世，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以及不得不面對的生命之重。他在《清明，是一場心靈道場》一文中給予清明哀思，給予清明詩意，給予清明哲學，并悟透了“掃墓、掃塵，其實就是對自己躁動的靈魂的安慰，從而求得內心的凈空與清明”的人生哲學。

有家風之正。著名作家賈平凹說“寫作說到底是在寫自己”，筆者也認為，文瑞老師在散文寫作的過程中，其實也是在不自覺地寫他和他的親人，整本書除了優美的語言、感人的故事，還集中體現了作者祖輩傳承下來的優良家風。他在不經意中用了大量筆墨書寫了父母情、父子情、祖孫情、夫妻情，等等，一家人其樂融融，和睦美好。在回憶父母情時，作者寫道“父親是喝著清清的撫河水長大，母親是在當私塾先生的外公的‘之乎者也’的啟蒙教育中出嫁”，可見他的原生家庭非常不錯，這也為他今后的文學創作之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父母結婚時，父親在讀大學沒有財力娶妻，母親也沒有嫌棄。父親曾身陷逆境有輕生的念頭，母親哭喊著：“你怎么可以去死，你死了，我怎么活？家里這么多孩子怎么活？”母親的哭喊，讓父親冷靜堅強了下來。可以說，正是父親母親的相愛和相守，才締造了這么一個兒孫滿堂的溫馨家庭。在寫父子情時，作者記錄了幾個感人的瞬間。“父親為拍一張全家福，從農場趕十里路赴贛州城，拍完照又回去勞動。”“父親中山裝的大口袋里經常有幾個小番薯，那是喂豬時帶出來的，被我們翻出來后，讓我欣喜若狂，如獲至寶。”“父親從行李中翻出一塊月餅，告訴我是會議上發的，不舍得吃，留了好多天了。”這是作者與父親之間的溫情故事，興許是受父親潤物無聲的影響，文瑞老師也是這樣做父親的，他和自己的兒子一起去旅游，退休后到上海一心幫兒子帶小孩，力所能及為兒子減輕負擔。在寫到祖孫情時，既有自己與外公外婆的故事，也有自己與小孫子的故事。作者對自己的孫子也疼愛有加，時常帶小孫子逛圖書館、公園，接送孩子上學放學，讓小孩從小耳濡目染，愛上閱讀和學習。在寫夫妻情時，作者記錄了與妻子陪年邁的岳父回祖地祭祖、與妻子旅游等故事，讀著饒有志趣。正是有良好的家風，所以作者的兄弟姐妹個個成才，“我和二姐映華、大哥文廣均寫得一手好文章，且都出了不少書。”

有時代之歌。《繁花深處》還有一個特點是緊跟時代，勇立潮頭。讓我印象最深，也是我特別喜愛的一篇文章是《南康，南康》，這篇文章恢弘大氣、娓娓道來，寫盡了南康上下兩千多年的歷史，著重寫了贛州港與南康家具產業的前世今生，以及贛州作為一個內陸城市，搭乘“一帶一路”列車，融入世界發展大局的過程，可以說是一篇水準極高的報告文學作品。我曾經有幸拜讀過幾部與南康家具相關的文學作品，但依然覺得還是這篇文章把南康家具產業寫得更活，講得更透徹，幫助我們解開了南康家具為什么能在紅海市場的搏殺中風行市場、智行時代的秘密。作者還是有情懷的時代報人，他見證了傳統媒體的輝煌、勢弱與轉型，也見證了城市媒體的融合、突圍與發展。《大舸東流入海去》一文則是作者對黃浦江、大都市上海和祖國美好未來的深情眺望，“黃浦江上，氣勢磅礴，千帆競發，重現大舸東流入海去之浩大氣象。”這是作者作為一名寫作者對民族復興的在場見證，也是作者高唱的鏗鏘豪邁的時代之歌。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以前只知道文瑞老師用腳步丈量了贛南大地，用妙筆生花點綴了美麗家園。但是拜讀了《繁花深處》后，我猶如打開了一扇窗并驚喜地發現，作者的視野并未限定在某個特定的地域，文瑞老師的腳步并未止步于贛南，他以贛州為原點和大本營，把視野投向了更為廣袤的中華大地，把腳步邁向了更為精彩紛呈的未知視界。因此，在我看來，文瑞老師和《繁花深處》都是深邃耐讀的，再次祝賀新書出版，祝福文瑞老師。

 

（劉七寶生，男，1987年8月生，江西贛縣田村鎮人，江西省作家協會會員、江西省雜文學會會員、南昌市作家協會副秘書長、南昌市散文學會副秘書長，出版有客家農村題材長篇小說《豐收》《金色鷺河》。）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