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滅的燈，點亮黑夜的心

——淺析葛蕓詩作《那些黑夜里亮著的燈》

 

作者：史映紅

  

反復品讀葛蕓詩作《那些黑夜里亮著的燈》，腦海里就蕩漾著關于燈光的詩句，唐代詩圣杜甫在《醉時歌》里吟詠：“清夜沉沉動春酌，燈前細雨檐花落”；唐代詩人、書法家顏真卿在《勸學詩》里吟哦：“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宋代文學家歐陽修在《生查子·元夕》里低吟：“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宋代名家辛棄疾在《青玉案·元夕》里歌吟：“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數年前，曾讀到著名詩人劉向東詩作《母親的燈》，甚是感動，至今還記得結尾幾句：“哦，母親的燈/豆兒一樣，在我模糊的淚眼中/蔓延生長/茫茫大野全是豆兒了/金黃金黃。金黃金黃的/涌動的乳汁呵/我今生今世用不完的口糧”。無獨有偶，也想起知名詩人劉福君在作品《螢火蟲》里的幾句：“黑夜里那一星光亮啊/那丁點兒的暖/照我的路，暖我的心/年復一年/而今，面對夕陽里逆光的父親/我把內心幾十年的螢火/化作手中祈福的燈盞”。

能輕易看出，不管是歷代圣賢大師，還是當代翹楚名家，對星光月光和燈火燭光都有或多或少的歌詠和稱頌，并非常自然和巧妙地把父親母親，妻子兒女，朋友鄰居等與星光月光、燈火燭光聯系起來，給我們一種或幸福喜樂、花好月圓，或朝思暮想、魂牽夢繞，或引頸而望、翹首期待的感覺。無容置疑，在中國人的傳統中，燈光是溫暖溫煦、溫馨溫和的象征，是相聚相逢、團圓重逢的象征，也是甜蜜幸福、美滿希望的象征。

作品前兩節，葛蕓通過“黑夜、閃耀、星星、月亮、守護、堅守”等詞語，既寫現實生活眾生的奔走忙碌和普通百姓的勤奮勞頓，又寫人們通過一天“日出而作”之后，夕陽西下，晚霞似火，百鳥歸林，牛羊返家，人們在“黑夜里亮著的燈”光下，匆忙、疲憊的回家，“日落而息”。這“黑夜里亮著的燈”，“亮過了星星”，也“亮過了月亮”，給讀者一種即將踏進家門的溫馨感迫切感幸福感.可以想象，在也許并不寬敞、更不奢華的家里，窗明幾凈，溫柔的燈光下，有父母的微笑，有兒女的歡欣，有愛人做的飯菜的芳香……

三四節葛蕓同樣使用“那般閃耀、從不眨眼、從不暗淡、燈光如炬、溫暖人心”等詞句，贊頌了一種勞動，叫默默無聞、孜孜不倦；謳歌了一種付出，叫不辭辛勞、任勞任怨；稱頌了一種精神，叫舍己為人、心甘情愿。二十世紀英國哲學家羅素在《談愛和堅毅》里曾言：“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擴大心智，解放想象力，把情感及恩惠廣澤人間。是全體人類所依賴的，就是完成這一點的人”，還說：“那些高貴地生活的人，一生受人尊敬，不需要害怕白活了一輩子。他們的生命放射光芒，照耀友人、鄰人，但他們前途光明，也許在漫長的未來，仍然光明常在”。詩行里影射出葛蕓接納“如炬”“燈光”之后，渴望自己“生命放射光芒，照耀友人、鄰人”，讓世間“光明常在”，讓人間和諧安寧。

五六節“不明不暗、不喜不悲、不驚不慌”三句，很是驚艷，走筆上富有韻律，樂感甚強；朗誦時節奏明快，暢曉通達；遣詞用句上像佛教箴言，又像經韻回旋，亦空亦靜，亦哲亦禪，富有美感。“用溫暖輕撫過每一個/夜歸人”，這兩句僅十二個字，卻給讀者一種街巷靜謐，溫暖雅致的恬淡，又有一縷歲月靜好，人間煙火的氣息，如詩如畫。

“那黑夜里亮著的燈/像是平淡的伴侶/讓人踏實/那些黑暗里亮著的燈/像是相識的摯友/默默陪伴/那些黑暗里亮著的燈/像是上天的愛護/贈你一身柔光”這九句，葛蕓接連使用排比、擬人、暗喻等修辭手法，將抒情詠懷與哲理，或者說禪意相結合，平緩的語調中隱含著一縷悠遠意境，押韻的句式不存在曲意逢迎，不存在牽強附會，也沒有妄生穿鑿，品讀輕松舒暢又回味無窮，默誦輕巧愜意又余音繞梁；正如智利詩人、1971年諾貝文學獎獲得者聶魯達說的：“對每一個詩人來說，詩歌應該是一種有機的組織——它奔涌在詩人的血液中，是詩人整個存在的脈搏和顫動”；這些文字能看到葛蕓對天地萬物的尊崇，對周遭風物事物人物的友好，對陽光空氣、山川河流、花草樹木、雨露清風和所有遇見的發自內心的感恩。

我不認識葛蕓，但能看出她詩歌創作是有根的，字里行間有土地的潮濕與溫熱，有滾滾紅塵的凡人瑣事，有精細入微的觀察和縝密嚴謹的思考，她用文字和詩歌的方式在修心養性，在正身清心，在澡身浴德。

詩人有把讀者引進某個特定場景的能力，游走于她的場域和思維，個人覺得葛蕓應該在這種詩風中繼續走下去。

 

那些黑夜里亮著的燈

 

作者：葛蕓

 

那些黑夜里亮著的燈

知道自己如此閃耀嗎？

在行人的心里

他亮過了星星，亮過了月亮

是他守護著方寸安寧

 

那些黑夜里亮著的燈

知道會是一夜又一夜的堅守嗎？

應該不知道吧！

如果知道要這么多夜獨熬

會不會缺少了信心？

丟失掉勇氣

 

那些黑夜里亮著的燈

知道天亮后空中的太陽嗎？

應該也不知道吧！

不然哪有那般閃耀

從不眨眼

從不暗淡

 

那些黑夜里亮著的燈

知道路人的心事嗎？

應該也不知道吧

因為燈光如炬

始終溫暖人心

 

那些黑夜里亮著的燈

不明不暗

不喜不悲

不驚不慌

只守住冰冷夜里那一絲暖

 

那些黑夜里亮著的燈

就這樣注視著大地

用溫暖輕撫過每一個

夜歸人

 

那黑夜里亮著的燈

像是平淡的伴侶

讓人踏實

那些黑暗里亮著的燈

像是相識的摯友

默默陪伴

那些黑暗里亮著的燈

像是上天的愛護

贈你一身柔光

那些黑暗里亮著的燈

就這樣在黑夜里亮著

就只是

亮著

 

作者簡介：

史映紅，男，70后，甘肅莊浪縣人，筆名桑雪；在西藏部隊服役21年；曾在《文藝報》《詩刊》《解放軍報》《青年文學》等發表各類作品1000余篇；出版詩集《西藏，西藏》等4部，傳記文學《吉鴻昌：恨不抗日死》等，評論集正在出版中；曾就讀魯迅文學院第19屆高研班；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

 

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