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構與精神賡續
——論袁竹《烽火榮光》的史詩品格與當代價值
李櫟
在中國當代文學譜系中,抗戰題材創作始終肩負著承載民族記憶、賡續精神血脈的文化使命。從老舍《四世同堂》對北平市井滄桑的細膩描摹,到莫言《紅高粱家族》對野性抗爭精神的激情書寫,一代代作家以筆墨為犁,在歷史沃土中耕耘民族集體記憶。當文學創作不斷尋求突破與創新的今天,袁竹長篇小說《烽火榮光》(“起點中文網”2025年8月28日連載)橫空出世,以恢弘敘事格局、精微歷史還原與深刻精神叩問,為抗戰題材創作注入新的藝術活力。這部作品不僅是對烽火歲月的深情回望,更是一曲穿越時空的精神贊歌,在個體命運與民族危亡的交織、歷史真實與藝術虛構的融合中,構建起照亮民族前行之路的文學豐碑。本文將從敘事建構、歷史還原、精神內核、現實映照四個維度,深入剖析《烽火榮光》的文學價值與文化意義,探尋其在當代文學語境下的獨特貢獻。
一、敘事經緯:多線交織的史詩性建構
史詩品格的鑄就,首賴敘事結構的精心營構。《烽火榮光》摒棄單一視角局限,采用多線交織的敘事策略,將個體命運的涓涓細流匯聚成民族抗戰的滔滔江河,形成兼具廣度與深度的敘事空間。這種敘事建構不僅打破傳統抗戰題材的線性敘事模式,更在個體與群體、歷史與現實的對話中,展現出史詩般的恢弘氣度與深邃意蘊。
(一)個體命運的多維書寫:英雄成長的煙火氣
在個體命運維度,作家塑造了一組性格迥異、成長軌跡各具特色的人物群像,他們并非天生的英雄,而是在戰火洗禮中逐漸完成精神蛻變,其成長歷程充滿人性的溫度與現實的質感。
史不屈的成長弧光最為動人。他出身東北黑土地,原本懷揣 “種好自家幾畝地,娶個媳婦過日子” 的樸素愿景,日軍的鐵蹄卻將他的生活徹底擊碎。家園的毀滅、親人的罹難,如同兩把烈火點燃他心中的愛國烈焰,但作家并未將其塑造成一蹴而就的英雄,而是細致描摹了他從恐懼到勇敢、從沖動到沉穩的心理歷程。在黑風嶺戰斗中,他首次直面戰友犧牲,“他看著戰友倒下的身影,手腳冰涼,連扳機都扣不動,可耳邊百姓的哭聲像鞭子一樣抽打著他,他猛地站起身,嘶吼著沖向敵人”。這段描寫充滿煙火氣,既展現了普通人面對死亡的本能恐懼,又凸顯了民族大義對個體精神的喚醒,讓英雄的成長有了堅實的心理依據。隨著劇情推進,史不屈在一次次戰斗中不斷成長,從最初只會沖鋒陷陣的 “愣頭青”,逐漸成長為懂得統籌兼顧、關愛戰友的指揮員。在掩護百姓轉移的任務中,他不顧個人安危,帶領戰士們與日軍周旋,即使身負重傷也堅持將百姓護送至安全地帶。這種成長不僅是軍事技能的提升,更是精神境界的升華,他逐漸理解了 “家國” 的真正含義 —— 家國不僅是腳下的土地,更是千千萬萬需要守護的百姓。
明厲史的穿越設定堪稱神來之筆,打破了傳統抗戰題材的時空壁壘,為故事注入獨特的思辨色彩。作為帶著現代知識體系的 “外來者”,他的視角既是觀察歷史的窗口,也是反思當下的鏡子。初到抗戰年代時,明厲史帶著現代青年的自信與理想,試圖用現代科學知識改變戰局,卻屢屢碰壁:他設計的簡易地雷因材料匱乏無法批量制作,提出的戰術理念因超出戰士認知而難以推行,甚至因不懂當時的生活常識鬧出過笑話 —— 他想用手機聯系外界卻發現沒有信號,想用電飯鍋做飯卻找不到電源。這種 “現代性” 與 “歷史語境” 的碰撞,不僅增強了故事的戲劇性,更引發讀者對歷史復雜性的思考:抗戰的勝利,既是精神意志的勝利,也是無數先輩在困境中不斷探索、試錯的結果,它并非簡單的 “正義戰勝邪惡”,而是充滿艱辛與挫折的過程。隨著劇情推進,明厲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 “知識施舍者”,而是逐漸融入抗戰隊伍。在與戰友的并肩作戰中,他看到了戰士們在艱苦環境下依然堅守信念的精神,感受到了百姓們對侵略者的仇恨與對和平的渴望,逐漸理解了 “家國” 的重量。在一次戰斗中,他為了保護一本記錄抗戰史實的日記本,冒著生命危險返回戰場,即使被日軍包圍也毫不退縮。此時的他,已從 “旁觀者” 轉變為 “參與者”,從 “現代知識的攜帶者” 轉變為 “歷史記憶的守護者”,其人物形象愈發豐滿立體。
陳陽的形象則代表了抗戰時期青年知識分子的成長路徑。他出身書香門第,最初懷揣 “讀書救國” 的理想,認為只有通過學習西方先進知識,才能改變中國的落后面貌。然而,日軍的暴行讓他深刻意識到,沒有國家的獨立,個人的理想不過是空中樓閣。從校園到戰場,他經歷了生理與心理的雙重考驗:第一次開槍時的顫抖、第一次目睹死亡時的恐懼、第一次指揮戰斗時的緊張,這些細節被作家刻畫得淋漓盡致。在一次伏擊戰中,由于缺乏實戰經驗,他制定的作戰計劃出現漏洞,導致幾名戰士犧牲,他為此陷入深深的自責,甚至產生了放棄的念頭。但在戰友的鼓勵與百姓的支持下,他重新振作起來,不斷總結經驗教訓,逐漸成長為一名既能運籌帷幄,又能沖鋒陷陣的指揮員。他利用自己的知識,為部隊制定更加科學的訓練計劃,幫助戰士們提高作戰能力;他還深入百姓中間,宣傳抗日思想,動員更多人加入抗戰隊伍。陳陽的蛻變過程,不僅是個人的成長,更是一代青年在民族危亡時刻的擔當與覺醒,展現了中國知識分子 “以天下為己任” 的精神傳統。
(二)群體抗戰的宏大圖景:全民抗戰的凝聚力
個體命運的線索并非孤立存在,而是與群體抗戰的敘事線緊密交織。作家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不同群體在抗戰中的表現,構建起 “全民抗戰” 的宏大圖景,展現出中華民族在危難時刻的凝聚力與向心力。
八路軍游擊隊作為抗戰的中流砥柱,其靈活機動的戰術、堅定的理想信念被刻畫得入木三分。在攻打平安鎮的戰斗中,八路軍指揮員根據地形制定作戰計劃,時而聲東擊西,時而圍點打援,展現出高超的軍事智慧。戰斗前夕,指揮員深入敵占區偵查,掌握了日軍的兵力部署與防御工事情況;戰斗中,他們充分發揮游擊戰的優勢,利用夜色掩護,對日軍發起突襲,同時組織百姓破壞日軍的交通線,切斷其補給;戰斗后期,面對日軍的反撲,他們沉著應對,采用 “麻雀戰”“地道戰” 等戰術,與日軍周旋,最終取得戰斗的勝利。作家不僅描寫了八路軍的英勇善戰,更展現了他們與百姓的魚水深情。在根據地,八路軍戰士幫助百姓種地、收割,為百姓看病、療傷,百姓們則為戰士們送糧送藥、傳遞情報、掩護傷員。這種軍民一家親的場景,生動詮釋了 “人民是真正的英雄” 這一真理。
地方抗日武裝則憑借對當地地形的熟悉,在敵后開展游擊戰爭,他們如同暗夜中的星火,不斷襲擾日軍,讓敵人防不勝防。這些地方武裝的成員大多是當地的農民、手工業者,他們沒有正規的武器裝備,有的甚至只有鋤頭、鐮刀等農具,但他們懷著對家鄉的熱愛與對侵略者的仇恨,勇敢地投身抗戰。在柳河鎮,一支由農民組成的抗日小分隊,利用當地的山林地形,多次對日軍的運輸隊發起襲擊,繳獲了大量的武器彈藥與糧食。他們還發明了許多簡易的作戰方法,如 “陷阱戰”“稻草人誘敵戰” 等,讓日軍疲于奔命。雖然地方抗日武裝的力量相對薄弱,時常面臨日軍的 “清剿”,但他們從未放棄,始終與日軍頑強抗爭,為抗戰勝利做出了重要貢獻。
廣大百姓是抗戰最堅實的后盾,他們用樸素的行動詮釋著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在柳河鎮保衛戰中,百姓們自發組織起來,用鋤頭、鐮刀作為武器,與戰士們并肩作戰:“老人把家里的門板拆下來搭建工事,婦女們在后方燒水做飯,孩子們則在街頭巷尾傳遞消息”。這幅全民抗戰的畫面,生動展現了中華民族的凝聚力。在日軍的 “三光政策” 下,百姓們遭受了巨大的苦難,但他們從未屈服。有的百姓為了保護八路軍傷員,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有的百姓為了傳遞重要情報,冒著生命危險穿越日軍的封鎖線;有的百姓則積極參與生產建設,為抗戰提供物資支持。正是因為有了廣大百姓的支持,抗戰才能在艱苦的環境下不斷堅持,最終取得勝利。
(三)敘事節奏的巧妙把控:張弛有度的藝術效果
個體與群體的敘事線索相互交織,形成了獨特的敘事節奏。在緊張激烈的戰斗場景后,作家往往會插入人物的情感交流或內心獨白,讓故事張弛有度,既避免了戰爭描寫的單調乏味,又讓人物形象更加立體,使讀者在感受戰爭殘酷的同時,也能體會到人性的溫暖與光輝。
在攻打日軍炮樓的戰斗間隙,史不屈拿出家人的照片,向戰友們講述家鄉的故事:“我家住在東北的一個小山村,那里有大片的黑土地,春天的時候,漫山遍野都是野花,夏天的時候,我們在河里摸魚、捉蝦,秋天的時候,地里的莊稼都熟了,金燦燦的一片……” 他的講述充滿了對家鄉的思念與對和平生活的向往,讓戰友們深受觸動。此時的戰場不再是冰冷的廝殺之地,而是充滿了人性的溫情。明厲史則在日記中記錄下對現代生活的思念,以及對當下戰斗意義的思考:“今天又打了一場仗,看到了很多犧牲的戰友,我的心里很難過。我想念現代的生活,想念空調、電腦、手機,想念爸爸媽媽做的飯菜。但我知道,我不能回去,我要留在這里,和他們一起戰斗。因為我知道,沒有他們今天的犧牲,就沒有我們明天的幸福。” 這些內心獨白,既展現了明厲史作為現代青年的真實情感,又深化了小說的主題,讓讀者更加理解抗戰的意義。
此外,作家還善于運用環境描寫來烘托氛圍,調節敘事節奏。在緊張的戰斗前夕,作家往往會描寫寧靜的自然景象,如 “夕陽西下,余暉灑在陣地上,一切都顯得那么平靜,但平靜的背后,隱藏著即將到來的激烈戰斗”。這種環境描寫與緊張的戰斗氛圍形成鮮明對比,增強了故事的懸念與張力。在戰斗結束后,作家則會描寫戰后的凄涼景象,如 “戰場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尸體與血跡,硝煙彌漫在空氣中,讓人窒息”,讓讀者感受到戰爭的殘酷與無情。
二、歷史還原:真實筆觸下的戰爭圖景
抗戰題材創作的核心命題之一,是如何處理歷史真實與藝術虛構的關系。《烽火榮光》在這一問題上展現出成熟的藝術智慧,作家以嚴謹的歷史態度為基,以細膩的藝術描寫為筆,還原了一幅真實可感的抗戰畫卷。這種歷史還原并非簡單的歷史事件羅列,而是將歷史真實與藝術虛構有機融合,讓讀者在感受故事吸引力的同時,加深對歷史的理解與認知。
(一)戰爭場景的真實刻畫:殘酷與復雜的多維呈現
在戰爭場景的描寫上,作家摒棄了概念化、臉譜化的處理方式,而是以近乎 “考古學” 的細致,還原了戰爭的殘酷與復雜。這種描寫不僅注重宏觀的戰斗進程,更聚焦于微觀的戰斗細節,通過感官描寫讓讀者仿佛置身戰場,真切感受到戰爭的血腥與殘酷。
黑風嶺據點攻堅戰是小說中的經典場景,作家對戰斗的描寫可謂淋漓盡致。從宏觀層面來看,作家描寫了八路軍與日軍的兵力部署、戰術運用以及戰斗的整體進程:“八路軍兵分三路,一路從正面進攻,吸引日軍的火力;一路從側翼迂回,試圖切斷日軍的退路;一路則負責阻擊日軍的援軍。日軍則憑借堅固的碉堡與充足的彈藥,負隅頑抗。戰斗打響后,槍聲、炮聲、爆炸聲此起彼伏,整個黑風嶺都籠罩在硝煙之中。” 從微觀層面來看,作家聚焦于戰士們的個體戰斗經歷,通過動作、語言、心理等細節描寫,展現戰爭的殘酷:“日軍的重機槍在碉堡里瘋狂掃射,子彈像雨點一樣落在陣地上,揚起的塵土迷住了戰士們的眼睛。史不屈趴在戰壕里,感覺大地都在顫抖,他看到身邊的戰士剛探出頭,就被一顆子彈擊中,鮮血瞬間染紅了身下的泥土。他咬緊牙關,拿起步槍,瞄準碉堡的射擊口,扣動了扳機。” 這種充滿感官細節的描寫,讓讀者仿佛能夠聽到槍聲、聞到硝煙味、感受到大地的顫抖,真切體會到戰爭的殘酷與無情。
同時,作家也沒有回避戰爭對普通百姓生活的破壞。柳河鎮被轟炸的場景令人心碎:“爆炸聲此起彼伏,房屋在火光中轟然倒塌,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與焦糊的味道。一位母親抱著受傷的孩子,在廢墟中哭喊著,卻找不到安全的藏身之處;一位老人坐在燒毀的家門口,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一群孩子躲在墻角,嚇得瑟瑟發抖,淚水不停地從臉上滑落。” 這些描寫沒有刻意渲染悲情,卻以其真實性引發讀者的情感共鳴,讓人們深刻認識到戰爭對人性的摧殘。作家還描寫了戰爭對社會秩序的破壞,如 “日軍占領柳河鎮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商店被洗劫一空,學校被迫關閉,百姓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隨時面臨著生命危險”。這些描寫讓讀者更加全面地了解戰爭的危害,不僅是人員的傷亡與財產的損失,更是對社會文明與人性的踐踏。
(二)歷史背景的精準融入:“活歷史” 的生動再現
歷史背景的精準融入,進一步增強了小說的真實感。作家將故事置于具體的歷史語境中,從九一八事變后的東北淪陷,到七七事變后的全面抗戰;從日軍的 “三光政策”,到八路軍的游擊戰、地道戰,這些歷史事件與歷史背景并非簡單的背景板,而是深度融入故事情節與人物命運之中,成為推動故事發展、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力量。
小說對 “九一八事變” 的描寫,不僅還原了歷史事件的基本情況,更展現了這一事件對人物命運的影響。史不屈原本過著平靜的生活,九一八事變后,日軍占領了他的家鄉,他的父親被日軍殺害,母親被日軍侮辱后自殺,他被迫逃離家鄉,開始了顛沛流離的生活。這一歷史事件成為史不屈人生的重要轉折點,讓他從一個普通的農民轉變為抗日戰士。作家通過史不屈的視角,展現了九一八事變后東北人民的苦難生活與反抗精神,讓讀者更加深刻地了解這一歷史事件的影響。
對日軍 “三光政策” 的描寫,更是讓讀者感受到了日軍的殘暴與無情。在小說中,日軍對根據地實行 “燒光、殺光、搶光” 的政策,無數百姓慘遭殺害,村莊被燒毀,糧食被搶走。作家通過具體的事例,如 “日軍在一個小村莊里,殺害了所有的村民,燒毀了村莊的房屋,搶走了村民的糧食與財物,整個村莊變成了一片廢墟”,讓讀者真切地感受到了 “三光政策” 的殘酷性。同時,作家也描寫了百姓們在 “三光政策” 下的反抗精神,他們沒有屈服于日軍的殘暴,而是積極參與抗戰,為抗戰勝利做出了貢獻。
此外,小說對八路軍游擊戰、地道戰等戰術的描寫,也還原了歷史的真實情況。在小說中,八路軍根據當地的地形與實際情況,開展游擊戰,靈活機動地打擊日軍;他們還挖掘地道,利用地道進行戰斗、轉移傷員與物資。作家通過具體的戰斗事例,如 “八路軍利用地道,成功地襲擊了日軍的據點,消滅了大量的日軍,繳獲了大量的武器彈藥”,展現了八路軍游擊戰、地道戰的有效性與創造性。這些描寫不僅讓讀者了解了八路軍的戰術特點,更展現了中國人民在抗戰中的智慧與勇氣。
(三)細節描寫的歷史質感:生活與戰斗的真實還原
細節描寫是《烽火榮光》還原歷史真實的另一重要手段。作家對人物服飾、生活用具、戰斗武器等細節的描寫,充滿了歷史的質感,讓讀者仿佛能夠觸摸到歷史的溫度,感受到抗戰時期的生活與戰斗場景。
在人物服飾方面,作家對戰士們的棉衣描寫尤為細致:“棉衣的布料早已磨得發亮,袖口和領口處露出了白色的棉絮,風一吹,棉絮就隨風飄動。有的戰士在棉衣外面套了一件單衣,試圖抵御寒風,卻收效甚微。有的戰士的棉衣上還留有血跡與彈孔,那是他們在戰斗中留下的印記。” 這段描寫不僅展現了抗戰時期戰士們生活的艱苦,更讓讀者感受到了戰士們在艱苦環境下依然堅守信念的精神力量。對百姓服飾的描寫也同樣真實:“百姓們的衣服大多是粗布制成的,顏色單調,上面打滿了補丁。冬天的時候,他們穿著單薄的衣服,凍得瑟瑟發抖;夏天的時候,他們穿著破舊的衣服,在烈日下辛勤勞作。” 這些描寫讓讀者了解了抗戰時期百姓們的生活狀況,感受到了他們的苦難與堅強。
在生活用具方面,作家對根據地的生活用具描寫充滿了生活氣息:“根據地的百姓們使用的都是簡單的生活用具,如陶罐、竹籃、鋤頭、鐮刀等。陶罐用來盛水、做飯,竹籃用來采摘蔬菜、水果,鋤頭、鐮刀用來種地。這些生活用具雖然簡單,卻是百姓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對八路軍戰士生活用具的描寫也同樣真實:“八路軍戰士們的生活用具非常簡陋,他們用搪瓷缸喝水、吃飯,用背包當枕頭,用稻草當床墊。有的戰士還會自己制作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具,如用樹枝制作筷子,用布縫制口袋等。” 這些描寫讓讀者了解了抗戰時期根據地的生活狀況,感受到了戰士們與百姓們在艱苦環境下的樂觀精神。
在戰斗武器的細節描寫上,作家更是盡顯功力,每一處筆墨都貼合抗戰時期的歷史實際,避免了 “穿越式” 的武器錯位,讓戰爭場景的真實性更上一層樓。對于八路軍常用的武器,作家沒有籠統地以 “步槍”“手榴彈” 一筆帶過,而是精準到具體型號與使用場景:“史不屈手中的漢陽造步槍,槍身早已布滿劃痕,槍管因長期使用而泛出暗沉的金屬光澤,每次射擊前都要仔細檢查槍栓,生怕出現卡殼的情況 —— 這是部隊從敵人手中繳獲的舊槍,雖不如新槍好用,卻是戰士們保命的武器。” 對于手榴彈的描寫同樣細致:“戰士們使用的手榴彈多是自制的‘土地雷’,外殼由鐵皮或陶瓷制成,里面裝滿炸藥與鐵屑,引爆裝置簡陋,需要拉響引線后快速投擲,稍有不慎就會傷到自己。在一次伏擊戰中,一名年輕戰士因緊張,拉響引線后未能及時投擲,手榴彈在身邊爆炸,他用身體護住了身邊的戰友,自己卻壯烈犧牲。” 這些細節不僅展現了抗戰時期八路軍武器裝備的簡陋與落后,更凸顯了戰士們在艱苦條件下依然奮勇殺敵的精神,讓讀者深刻體會到抗戰勝利的來之不易。
日軍武器的描寫則從側面烘托出戰爭的殘酷與我方戰士的英勇。“日軍的三八式步槍射程遠、精度高,槍身較長,被戰士們稱為‘三八大蓋’;他們的重機槍火力猛烈,每分鐘能發射數百發子彈,在戰場上形成密集的火力網,給八路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在黑風嶺戰斗中,日軍的重機槍壓制住了我方的進攻路線,幾名戰士試圖沖鋒奪取機槍陣地,都倒在了日軍的槍口下。” 這種敵我武器裝備的鮮明對比,既還原了歷史的真實差距,又讓后續我方戰士憑借智慧與勇氣突破防線的情節更具感染力 —— 他們沒有先進的武器,卻用頑強的意志與靈活的戰術彌補了裝備的不足,這種以弱勝強的戰斗場景,更能彰顯中華民族的抗爭精神。
(四)歷史真實與藝術虛構的平衡:源于歷史、高于歷史的創作智慧
《烽火榮光》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在于其對歷史真實與藝術虛構關系的精準把握。作家深知,抗戰題材創作不能脫離歷史真實的根基,否則就會淪為懸浮的 “抗日神劇”;但同時,純粹的歷史記錄又缺乏文學的感染力,難以引發讀者的情感共鳴。因此,作家以真實歷史為骨架,以藝術虛構為血肉,在兩者之間找到了完美的平衡點。
小說中的主要歷史事件,如九一八事變、七七事變、日軍 “三光政策” 等,均嚴格遵循歷史史實,時間、地點、基本進程與歷史記載高度吻合,確保了作品的歷史厚重感。而在人物塑造與情節設計上,作家則進行了合理的藝術虛構。史不屈、明厲史、陳陽等主要人物,并非歷史上真實存在的個體,而是作家融合了眾多抗戰英雄的原型塑造而成 —— 史不屈的原型可能是東北抗日聯軍中的普通戰士,陳陽的形象借鑒了抗戰時期知識分子參軍報國的典型經歷,明厲史的穿越設定雖帶有奇幻色彩,但其背后 “以現代視角反思歷史” 的內核,卻貼合當代讀者對歷史的認知需求。這種 “虛構人物承載真實歷史” 的創作方式,既避免了對歷史人物的過度戲說,又讓人物形象更具代表性,能夠反映某一群體的共同命運。
情節設計上,作家同樣在真實與虛構間游走。攻打平安鎮、柳河鎮保衛戰等戰斗場景,雖非歷史上的真實戰役,但其戰術設計、戰斗過程卻符合抗戰時期游擊戰、陣地戰的基本邏輯 —— 八路軍的聲東擊西戰術、百姓支援前線的情節,都能在歷史資料中找到相似原型;明厲史用現代知識改良地雷卻因材料匱乏失敗的情節,看似虛構,實則反映了抗戰時期物資短缺的真實困境,以及先輩們在探索中前行的歷史事實。這種 “虛構情節貼合歷史邏輯” 的處理,讓故事既充滿戲劇張力,又不違背歷史真實,實現了 “源于歷史、高于歷史” 的藝術效果。
三、精神內核:民族精神的詩意表達與時代解碼
《烽火榮光》的價值,遠不止于對歷史的還原與敘事的創新,更在于其對民族精神的深刻挖掘與詩意表達。在抗戰題材創作中,“愛國”“團結”“奮斗” 等精神內涵常被符號化、概念化,而袁竹則通過鮮活的人物行動與細膩的情感描寫,將這些抽象的精神內核轉化為具體可感的藝術形象,同時結合當代視角,為民族精神注入新的時代解讀。
(一)愛國精神的多維解構:從 “家國情懷” 到 “文明守護”
愛國精神是《烽火榮光》最核心的精神內核,但作家并未將其局限于 “保家衛國” 的淺層認知,而是從 “家園守護”“文化傳承”“文明抗爭” 三個維度,對愛國精神進行了深度解構,展現出更為宏大的精神格局。
在 “家園守護” 的維度上,史不屈的形象最具代表性。他對 “國” 的認知,始于對 “家” 的眷戀 —— 東北黑土地上的村莊、父母的笑容、田地里的莊稼,這些具體的 “家園符號” 是他愛國精神的起點。當日軍摧毀他的家園、殺害他的親人時,他對 “愛國” 的理解從 “守護小家” 升華為 “保衛整個民族的家園”。在戰斗中,他始終將 “收復失地、讓百姓重返家園” 作為奮斗目標,這種從個人情感出發的愛國情懷,更具人性溫度,也更能引發讀者的共鳴。作家通過史不屈的成長,告訴讀者:愛國并非空洞的口號,而是對腳下土地、身邊親人的深情守護,是對 “家園不被侵犯” 的堅定信念。
“文化傳承” 維度的愛國精神,在陳陽的形象中體現得最為鮮明。作為知識分子,陳陽深知,戰爭不僅是軍事的對抗,更是文化與文明的較量。日軍在占領區推行奴化教育,燒毀中國書籍,禁止中國傳統文化傳播,試圖從精神上瓦解中國人民的抵抗意志。對此,陳陽與戰友們秘密組織 “地下讀書會”,向百姓與戰士們傳播中國傳統文化與進步思想 —— 他教孩子們讀《論語》《孟子》,向戰士們講解岳飛、文天祥等民族英雄的故事,用文化的力量喚醒人們的民族意識。在一次日軍 “清剿” 中,為了保護一批珍貴的古籍,陳陽冒著生命危險將書籍轉移到安全地帶,自己卻被日軍逮捕,遭受了嚴刑拷打。即使在獄中,他依然堅持向獄友們傳播文化知識,鼓勵大家堅守民族氣節。陳陽的經歷表明,愛國不僅是拿起武器反抗侵略,更是對民族文化的堅守與傳承 —— 文化不滅,民族的精神就不會消亡。
而 “文明抗爭” 維度的愛國精神,則通過明厲史的穿越視角得以凸顯。作為來自現代的 “旁觀者”,明厲史清楚地知道,抗戰不僅是中國人民反抗日本侵略者的戰爭,更是一場捍衛人類文明底線的正義之戰。日軍在戰爭中實施的細菌戰、屠殺平民等暴行,是對人類文明的踐踏;而中國人民的抗戰,不僅是為了國家獨立,更是為了守護 “生命至上”“和平正義” 的文明準則。在小說中,明厲史多次在日記中反思:“他們(抗戰軍民)或許不知道‘人類文明’的宏大概念,但他們用行動捍衛著最基本的文明底線 —— 不向暴行屈服,不放棄對正義的追求。” 這種視角讓愛國精神超越了國界與時代,上升到 “守護人類共同文明” 的高度,為當代讀者理解愛國精神提供了新的維度 —— 愛國并非狹隘的民族主義,而是對正義與文明的堅定捍衛,這種精神具有跨越時空的普遍性。
(二)團結精神的具象化:打破界限的 “命運共同體”
團結精神是抗戰勝利的重要保障,也是《烽火榮光》著重展現的精神內涵。作家沒有將團結精神簡單地描寫為 “軍民合作”,而是通過刻畫不同群體、不同身份、不同立場的人們在抗戰中的互動與融合,構建起一個打破階層、地域、身份界限的 “抗戰命運共同體”,讓團結精神變得具體可感。
首先,小說打破了 “軍隊與百姓” 的界限,展現了 “軍民一家親” 的魚水深情。在根據地,八路軍戰士與百姓之間沒有明顯的身份隔閡:戰士們幫助百姓種地、收割、修建房屋,百姓們則為戰士們縫補衣服、籌集糧食、照顧傷員。在柳河鎮,一位老大娘將家中僅有的一只雞殺了,給受傷的戰士補身體;戰士們則在寒冬臘月里,冒著嚴寒為百姓們修繕漏雨的房屋。這種互幫互助的場景,并非刻意設計的 “感人情節”,而是融入日常生活的自然互動,讓 “軍民團結” 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真實的情感聯結。作家通過這些細節告訴讀者:團結不是外力強加的要求,而是在共同的苦難與奮斗中形成的情感共鳴,是 “你為我舍生,我為你忘死” 的命運相依。
其次,小說打破了 “不同武裝力量” 的界限,展現了 “一致對外” 的協作精神。八路軍、地方抗日武裝、甚至原本互不相識的 “散兵”,在民族危亡的時刻,都放下了彼此的分歧,攜手抗擊日軍。在攻打平安鎮的戰斗中,八路軍負責正面進攻,地方抗日武裝利用地形開展游擊戰,吸引日軍火力,而一群原本流落在外的 “散兵” 則主動請纓,負責破壞日軍的交通線。雖然這些武裝力量的裝備、戰術、背景各不相同,但在 “抗日” 這一共同目標下,他們形成了強大的合力。戰斗中,地方抗日武裝的首領為了掩護八路軍進攻,主動犧牲了自己的隊伍;“散兵” 中的領頭人則在炸毀日軍鐵路時,與日軍同歸于盡。這些情節展現了團結精神的真諦:在民族大義面前,個人利益、群體利益都要服從于國家利益,唯有放下分歧、攜手合作,才能戰勝強大的敵人。
最后,小說甚至打破了 “敵我陣營” 的界限,展現了 “人性良知” 對立場的超越。小說中,日軍士兵山田的形象并非臉譜化的 “惡魔”,而是一個有良知、有掙扎的普通人。他原本是一名教師,被強征入伍,來到中國戰場后,目睹了日軍的暴行,內心充滿了痛苦與愧疚。在一次行動中,他偷偷放走了一名被俘的中國兒童,并將自己的食物分給了饑餓的百姓。最終,他因 “通敵” 罪名被日軍處決,臨死前,他留下了一封遺書,對自己參與戰爭的行為表示懺悔,并希望 “中日兩國永遠不再有戰爭”。山田的形象雖然不是小說的主流,卻極具深意 —— 他的存在表明,即使在敵對陣營中,人性的良知也未曾完全泯滅;而中國人民的抗戰,不僅是對日軍侵略的反抗,也是對人性良知與和平正義的喚醒。這種對 “敵人” 的人性化描寫,讓團結精神的內涵更加豐富:團結不僅是 “我們” 內部的聯合,更是對 “人性共同價值” 的追求,是對 “和平共處” 未來的向往。
(三)奮斗精神的時代轉化:從 “逆境抗爭” 到 “當代啟示”
《烽火榮光》對奮斗精神的描寫,并非停留在 “艱苦卓絕的戰斗” 層面,而是深入挖掘奮斗精神的內核 —— 在困境中堅守信念、在失敗中尋求突破、在絕望中尋找希望,并將這種內核與當代社會的發展需求相結合,為當代讀者提供了可借鑒的精神力量。
小說中,抗戰軍民面臨的困境是多方面的:武器裝備落后、物資極度匱乏、敵我力量懸殊、自然環境惡劣…… 但他們從未被困難打倒,而是在逆境中尋找生存與戰斗的機會。在根據地,戰士們冬天沒有足夠的棉衣,就用稻草填充衣服御寒;沒有足夠的糧食,就挖野菜、啃樹皮充饑;沒有先進的武器,就自己動手制作土地雷、土槍。在一次冬季 “反清剿” 中,八路軍被日軍圍困在深山里,大雪封山,糧食斷絕,戰士們靠吃雪、吃樹皮堅持了十幾天,卻始終沒有放棄抵抗,最終在百姓的幫助下成功突圍。這些情節展現的奮斗精神,核心在于 “不向困境低頭” 的堅韌意志 —— 即使面對看似無法戰勝的困難,也要堅守信念,尋找出路。
而在 “失敗中尋求突破” 的奮斗精神,則在明厲史與陳陽的形象中體現得尤為突出。明厲史帶著現代知識來到抗戰年代,試圖用科學技術改變戰局,卻屢屢碰壁:他設計的通訊設備因缺乏電力無法使用,他提出的醫療方案因沒有藥品難以實施。但他沒有因此放棄,而是不斷調整思路,將現代知識與當時的實際條件相結合 —— 他用簡易材料制作了 “土電話”,解決了部隊的通訊問題;他教戰士們用草藥治療常見病,緩解了醫療資源短缺的困境。陳陽在指揮戰斗時也曾多次失敗,甚至因決策失誤導致戰友犧牲,但他沒有沉溺于自責,而是認真總結經驗教訓,研究日軍的戰術特點,不斷優化作戰方案,最終成長為優秀的指揮員。這種 “在失敗中學習、在挫折中成長” 的奮斗精神,對當代社會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 在科技創新、職場競爭、個人成長的道路上,失敗與挫折不可避免,關鍵在于能否從失敗中汲取教訓,調整方向,繼續前行。
更重要的是,小說將抗戰時期的奮斗精神與當代社會的 “奮斗目標” 相連接,讓這種精神具有了現實生命力。在小說結尾,明厲史重返現代后,將自己在抗戰年代的經歷整理成書,書名就叫《烽火榮光》。他在書中寫道:“當年的先輩們為了國家獨立、民族解放而奮斗;今天的我們,應該為了國家富強、民族復興而奮斗。奮斗的目標不同,但奮斗的精神一脈相承 —— 那就是堅守信念、勇于探索、永不放棄。” 這段文字,既是小說人物的感悟,也是作家對讀者的期許。它讓讀者明白,抗戰精神并非只存在于歷史中,而是可以轉化為當代社會的奮斗動力 —— 在科技創新領域,我們需要像明厲史那樣,將先進知識與實際需求結合,攻克 “卡脖子” 技術;在鄉村振興領域,我們需要像史不屈那樣,對土地與人民充滿深情,扎根基層、默默奉獻;在文化傳承領域,我們需要像陳陽那樣,堅守民族文化根基,讓傳統文化煥發新的生機。
四、現實映照:歷史記憶的當代傳承與價值轉化
優秀的歷史題材文學作品,從來不是對歷史的簡單復刻,而是通過歷史與現實的對話,為當代社會提供精神滋養與價值指引。《烽火榮光》以其深刻的歷史反思與豐富的精神內涵,在歷史記憶與當代生活之間搭建起一座橋梁,不僅讓讀者銘記歷史,更引導讀者思考如何將歷史記憶轉化為當代行動,如何讓抗戰精神在新時代煥發新的活力。
(一)歷史記憶的 “活化傳承”:從 “記住歷史” 到 “理解歷史”
在當代社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抗戰歷史與年輕一代的距離逐漸拉遠,如何讓歷史記憶不被遺忘,成為重要的文化命題。《烽火榮光》沒有采用 “說教式” 的歷史普及,而是通過文學的感染力,實現了歷史記憶的 “活化傳承”—— 它讓讀者不僅 “記住” 歷史事件,更 “理解” 歷史背后的人性與精神,從而真正將歷史記憶內化為精神財富。
小說通過 “沉浸式” 的敘事,讓年輕讀者能夠 “走進” 歷史。明厲史的穿越設定,本質上是為當代讀者提供了一個 “歷史體驗通道”—— 他帶著現代青年的思維方式、生活習慣與價值觀念,進入抗戰年代,其遇到的困惑、產生的思考,與當代年輕讀者面對歷史時的心態高度契合。當明厲史因找不到手機而焦慮,因吃不慣粗糧而抱怨時,年輕讀者會產生 “代入感”;當他逐漸理解抗戰軍民的精神,放棄 “旁觀者” 身份加入戰斗時,年輕讀者也會隨之完成對歷史的 “重新認知”。這種 “以當代視角體驗歷史” 的方式,打破了歷史與現實的時空壁壘,讓年輕讀者不再是歷史的 “旁觀者”,而是 “參與者”,從而更深刻地理解歷史的復雜性與殘酷性。
同時,小說通過對歷史細節的 “人性化解讀”,讓歷史記憶更具溫度。對于抗戰歷史,年輕讀者往往只知道 “勝利” 的結果,卻不了解過程的艱辛;只知道 “英雄” 的標簽,卻不了解英雄的內心世界。《烽火榮光》則通過細膩的心理描寫,展現了英雄的 “平凡一面”:史不屈會因思念親人而落淚,陳陽會因失敗而自責,明厲史會因恐懼而退縮。這些 “不完美” 的細節,非但沒有削弱英雄的形象,反而讓他們更加真實可信 —— 他們不是天生的 “超人”,而是在苦難中選擇堅強、在恐懼中選擇勇敢的普通人。這種 “人性化解讀” 讓年輕讀者明白:歷史不是冰冷的數字與事件,而是由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構成的;英雄不是遙不可及的符號,而是與我們一樣有血有肉的人。當讀者理解了這一點,歷史記憶就不再是 “需要背誦的知識點”,而是 “值得敬畏的生命故事”,從而真正實現了歷史記憶的 “內化傳承”。
(二)抗戰精神的 “當代轉化”:從 “精神認同” 到 “行動自覺”
傳承抗戰精神,關鍵在于將精神認同轉化為當代行動。《烽火榮光》通過塑造具有當代啟示意義的人物形象與情節,為讀者提供了 “如何踐行抗戰精神” 的具體路徑,讓抗戰精神從 “抽象認同” 變為 “行動自覺”。
在 “愛國精神” 的當代轉化上,小說引導讀者將 “守護家國” 的宏大命題,落實到日常生活的具體行動中。明厲史在現代社會的經歷,成為連接歷史與現實的關鍵紐帶 —— 他回到現代后,不再是沉迷于虛擬世界的 “躺平青年”,而是主動參與到社區志愿服務中:他為老人講解抗戰歷史,組織青少年參觀抗戰紀念館,甚至利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參與到家鄉的鄉村振興項目中,幫助村民改善生活條件。作家通過明厲史的轉變暗示讀者:當代的愛國,不必是戰火中的沖鋒陷陣,而是在平凡崗位上的堅守與付出 —— 教師認真教書育人,是對 “文化傳承” 的愛國;醫生全力救死扶傷,是對 “生命守護” 的愛國;科研人員攻克技術難關,是對 “國家富強” 的愛國。這種 “平凡中的愛國”,讓當代讀者意識到,愛國精神并非遙不可及,而是融入在每一個日常選擇中:拒絕購買侵犯中國主權的商品,是愛國;主動維護公共秩序,是愛國;為國家發展建言獻策,也是愛國。
在 “團結精神” 的當代轉化上,《烽火榮光》則針對當代社會存在的 “原子化” 現象,提供了精神解藥。小說中 “抗戰命運共同體” 的構建,與當代社會倡導的 “社區共同體”“社會共同體” 理念高度契合。作家通過柳河鎮百姓與戰士們互幫互助的情節,引導讀者思考:在當代社會,團結精神同樣不可或缺 —— 面對新冠疫情這樣的公共危機,需要醫護人員、社區工作者、志愿者與普通民眾的團結協作;面對鄉村振興的時代課題,需要政府、企業、村民的攜手努力;面對環境保護的全球挑戰,需要不同國家、不同群體的共同參與。小說中,地方抗日武裝與八路軍放下分歧、攜手作戰的情節,更對當代社會具有啟示意義:在社會發展中,不同群體、不同行業難免存在利益差異,但只要樹立 “共同目標”,就能形成強大的合作合力。例如,在科技創新領域,高校、科研機構與企業的團結協作,能加速技術成果的轉化;在文化建設中,傳統藝人、文化學者與年輕創作者的攜手,能讓傳統文化煥發新活力。這種 “以共同目標凝聚團結力量” 的思路,為當代社會解決矛盾、促進發展提供了重要借鑒。
而 “和平理念” 的當代轉化,是《烽火榮光》現實意義的又一重要落點。小說通過對戰爭殘酷性的深刻描寫,讓當代讀者更加珍惜當下的和平生活,同時也引導讀者思考:如何成為和平的守護者與傳播者。明厲史在現代社會中,積極參與 “反戰和平” 公益活動,他用自己在抗戰年代的親身經歷,向年輕人講述戰爭的危害,呼吁大家珍惜和平、反對暴力。這種情節設計,并非簡單的 “反戰說教”,而是讓讀者從 “歷史受害者” 的視角,理解和平的珍貴 —— 當讀者看到柳河鎮百姓在轟炸中失去家園,看到戰士們在戰斗中壯烈犧牲時,會自然而然地產生 “拒絕戰爭、守護和平” 的情感共鳴。在當代社會,這種和平理念的轉化,體現為對 “人類命運共同體” 的認同:支持國際人道主義援助,是維護和平;反對霸權主義與強權政治,是捍衛和平;促進不同國家、不同文化的交流互鑒,是建設和平。《烽火榮光》告訴讀者:和平不是被動等待的結果,而是需要每一個人主動守護的成果 —— 即使在和平年代,我們也要警惕歷史虛無主義,反對美化戰爭、歪曲歷史的行為,用實際行動維護和平穩定的發展環境。
(三)歷史反思的 “現實警示”:警惕虛無、堅守正義
除了精神傳承與價值轉化,《烽火榮光》還通過深刻的歷史反思,為當代社會提供了重要的現實警示 —— 警惕歷史虛無主義,堅守歷史正義,是每一個公民的責任與義務。
小說中,明厲史在現代社會遇到的 “歷史虛無主義” 現象,極具現實針對性。有年輕人在網絡上質疑 “抗戰的必要性”,認為 “日軍侵華促進了中國的現代化”;有人刻意淡化日軍的暴行,將戰爭描述為 “兩國的正常沖突”;甚至有人惡搞抗戰英雄,對歷史人物進行無底線的調侃。面對這些現象,明厲史沒有選擇沉默,而是用自己在抗戰年代的親身經歷,撰寫文章、發表演講,駁斥歷史虛無主義的錯誤言論。他在一次演講中說道:“我見過日軍用刺刀挑殺嬰兒,見過百姓在‘三光政策’下流離失所,見過戰士們用生命換來的每一寸土地 —— 這些不是‘虛構的故事’,而是真實發生過的歷史。忘記歷史,就是對英雄的背叛;美化侵略,就是對人性的踐踏。” 這段充滿力量的話語,既是小說人物的吶喊,也是作家對當代社會的警示。
《烽火榮光》對歷史虛無主義的批判,并非停留在表面的口號式反駁,而是通過歷史細節的真實還原,讓讀者自發地認識到歷史虛無主義的荒謬性。小說中對日軍 “三光政策” 的細節描寫 ——“日軍在村莊里挨家挨戶地搜查,見人就殺,見房就燒,連剛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他們把百姓的糧食搶走,把牲畜殺光,臨走前還在水井里投毒”—— 這些血淋淋的歷史事實,讓任何試圖淡化日軍暴行、歪曲歷史的言論都不攻自破。同時,小說通過對英雄人物的 “人性化塑造”,駁斥了歷史虛無主義對英雄的 “解構” 與 “惡搞”—— 史不屈不是 “完美的神”,但他在苦難中堅守信念、在恐懼中選擇勇敢的精神,是不容褻瀆的;陳陽不是 “天生的領導者”,但他為了守護文化、喚醒民眾而付出的犧牲,是值得敬畏的。這些真實可感的英雄形象,讓讀者明白:英雄不是 “被塑造的符號”,而是用生命與鮮血踐行信念的普通人,對英雄的惡搞與詆毀,是對歷史正義的踐踏。
更重要的是,《烽火榮光》引導讀者思考:如何在當代社會堅守歷史正義。小說中,明厲史與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建立了 “抗戰歷史記憶保護協會”,他們收集抗戰老兵的口述歷史,整理抗戰文物,通過新媒體平臺傳播真實的抗戰故事。這種行動,為當代讀者提供了可借鑒的路徑 —— 堅守歷史正義,不需要驚天動地的壯舉,而是從身邊的小事做起:認真學習歷史,拒絕傳播錯誤的歷史信息;尊重抗戰老兵,傾聽他們的故事;主動抵制惡搞英雄、歪曲歷史的作品;向身邊的人普及正確的歷史知識。正如小說中陳陽所說:“歷史正義,不是靠別人賜予的,而是靠每一個人用行動捍衛的。只要我們記得,歷史就不會被遺忘;只要我們堅守,正義就不會缺席。”
五、文學創新:抗戰題材創作的新范式與啟示
《烽火榮光》的價值,不僅在于其歷史還原的深度與精神內涵的厚度,更在于它為中國當代抗戰題材文學創作,提供了新的創作范式與藝術啟示。在抗戰題材創作面臨 “同質化”“概念化” 困境的當下,袁竹以獨特的敘事視角、創新的藝術手法與深刻的當代意識,打破了傳統抗戰題材的創作局限,為這一題材的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一)敘事視角的創新:從 “全知視角” 到 “多重視角融合”
傳統抗戰題材創作,多采用 “全知全能” 的敘事視角,作家如同 “上帝” 一般,掌控著故事的全部進程,讀者只能被動地接受作家傳遞的歷史信息與價值觀念。這種敘事方式雖然能展現宏大的歷史場景,卻容易導致人物形象的扁平化與讀者的 “疏離感”。而《烽火榮光》則打破了這種單一視角的局限,采用 “多重視角融合” 的敘事策略,讓讀者從不同維度感受歷史,增強了作品的代入感與思辨性。
明厲史的 “現代穿越視角”,是小說敘事視角創新的核心。這一視角的引入,不僅打破了歷史與現實的時空壁壘,更讓讀者能夠以 “當代人的眼光” 審視歷史,產生 “沉浸式” 的閱讀體驗。當明厲史用現代科學知識分析抗戰時期的戰術漏洞時,讀者會不自覺地跟隨他的思路,思考 “如果我在那個年代,會怎么做”;當他因現代生活習慣與抗戰環境產生沖突時,讀者會因 “共情” 而更深刻地理解歷史的復雜性。這種 “以今觀古” 的視角,讓抗戰歷史不再是 “遙遠的過去”,而是與當代讀者息息相關的 “鮮活記憶”。
與此同時,史不屈的 “底層士兵視角” 與陳陽的 “知識分子視角”,則從不同維度補充了歷史的細節與溫度。史不屈的視角,讓讀者看到了抗戰中 “普通人” 的掙扎與成長 —— 他沒有高深的理論知識,沒有遠大的政治理想,卻用最樸素的情感與最堅定的行動,詮釋了愛國精神的內涵。通過他的眼睛,讀者能看到東北黑土地的苦難,能感受到普通百姓對侵略者的仇恨,能體會到戰士們在艱苦環境下的樂觀與堅強。而陳陽的 “知識分子視角”,則為讀者提供了 “文化抗戰” 的獨特維度 —— 他對奴化教育的反抗,對傳統文化的堅守,讓讀者明白:抗戰不僅是軍事的對抗,更是文化與精神的較量。這種 “多重視角融合” 的敘事方式,讓小說的歷史圖景更加立體、全面,也讓讀者能夠從不同角度理解抗戰精神的豐富內涵。
(二)藝術手法的突破:從 “現實主義單一敘事” 到 “跨時空敘事融合”
傳統抗戰題材創作,多遵循現實主義的單一敘事手法,注重歷史事件的線性還原與人物形象的寫實塑造。這種創作手法雖然能保證歷史的真實性,卻容易陷入 “平鋪直敘” 的困境,缺乏文學的想象力與藝術感染力。《烽火榮光》則突破了這種局限,將 “現實主義敘事” 與 “跨時空敘事” 有機融合,在保證歷史真實的基礎上,增強了作品的戲劇張力與思辨色彩。
明厲史的 “穿越” 情節,是跨時空敘事的核心載體。作家沒有將 “穿越” 簡單地作為吸引讀者的 “噱頭”,而是將其作為連接歷史與現實、引發讀者思考的重要手段。明厲史在抗戰年代與現代社會之間的 “時空穿梭”,形成了強烈的 “時空對比”—— 抗戰年代的艱苦與現代社會的繁華,抗戰軍民的犧牲與當代青年的生活,這種對比不僅讓讀者更加珍惜當下的和平生活,更引發了讀者對 “歷史與現實關系” 的深度思考:我們今天的幸福生活,是如何得來的?我們應該如何對待歷史?我們應該如何傳承先輩的精神?這種 “跨時空對話”,讓小說的主題不再局限于 “銘記歷史”,而是上升到 “歷史與現實的互動”“精神的當代傳承” 等更宏大的層面。
同時,作家還巧妙運用 “日記體”“書信體” 等藝術手法,增強了作品的真實性與情感感染力。明厲史的 “抗戰日記”,不僅記錄了他在抗戰年代的所見所聞所感,更成為他與現代讀者對話的重要媒介 —— 日記中對戰爭殘酷性的描寫,對戰友犧牲的悲痛,對和平的渴望,都能引發讀者的情感共鳴;而日記中對歷史的反思,對精神的感悟,則能引導讀者深入思考歷史的意義。陳陽寫給家人的書信,則從 “個人情感” 的角度,展現了抗戰時期知識分子的家國情懷 —— 他在信中對家人的思念,對民族危亡的憂慮,對抗戰勝利的信念,讓讀者看到了知識分子 “以天下為己任” 的精神擔當。這種 “多文體融合” 的藝術手法,讓小說的敘事更加靈活、生動,也讓作品的情感表達更加細膩、深刻。
(三)創作理念的啟示:從 “歷史復刻” 到 “歷史與現實的對話”
《烽火榮光》的成功,為當代抗戰題材創作提供了重要的創作理念啟示:優秀的抗戰題材文學作品,不應是對歷史的簡單 “復刻”,而應是 “歷史與現實的對話”;不應只注重歷史事件的還原,而應注重歷史精神的當代傳承;不應只追求 “感人肺腑” 的情感效果,而應追求 “引人深思” 的思想深度。
首先,抗戰題材創作應注重 “歷史真實與當代意識的結合”。作家在還原歷史的同時,應融入當代視角,思考歷史對當代社會的啟示意義。《烽火榮光》之所以能引發讀者共鳴,關鍵在于它沒有停留在對歷史的 “懷舊式” 書寫,而是始終關注 “歷史如何照亮現實”—— 通過明厲史的現代經歷,將抗戰精神與當代社會的發展需求相結合;通過對歷史虛無主義的批判,回應當代社會的重要議題。這種 “歷史與現實對話” 的創作理念,讓抗戰題材作品不再是 “博物館里的展品”,而是 “活在當下的精神財富”。
其次,抗戰題材創作應注重 “精神內涵的深度挖掘與多元表達”。“愛國”“團結”“奮斗” 等精神內涵,不應是貼在人物身上的 “標簽”,而應通過具體的人物行動與情感描寫,轉化為可感可知的藝術形象。《烽火榮光》對愛國精神的 “三維解構”,對團結精神的 “具象化塑造”,對奮斗精神的 “時代轉化”,都為抗戰題材創作提供了借鑒 —— 作家應深入挖掘民族精神的豐富內涵,結合不同人物的身份、經歷與視角,展現精神內涵的多元性與復雜性,讓讀者在感受故事魅力的同時,獲得精神的滋養與啟示。
最后,抗戰題材創作應注重 “藝術創新與歷史真實的平衡”。文學創作需要想象力與藝術創新,但抗戰題材創作的特殊性在于,它不能脫離歷史真實的根基。《烽火榮光》的 “穿越” 設定雖然帶有奇幻色彩,但始終以歷史真實為前提 —— 明厲史的現代知識無法改變歷史的走向,他的行動始終符合抗戰時期的歷史邏輯;小說中的戰斗場景、生活細節,均嚴格遵循歷史史實。這種 “藝術創新不違背歷史真實” 的創作原則,讓作品既充滿文學的想象力,又具有歷史的厚重感,為抗戰題材創作如何在 “創新” 與 “真實” 之間找到平衡,提供了重要參考。
六、結語:文學的榮光與民族的精神長河
袁竹的《烽火榮光》,是一部真正意義上 “立得住、傳得開、留得下” 的抗戰題材文學力作。它以恢弘的敘事格局,還原了波瀾壯闊的抗戰歷史;以細膩的人物塑造,展現了中華民族的精神品格;以深刻的現實映照,實現了歷史記憶的當代傳承;以創新的藝術手法,為抗戰題材創作開辟了新的路徑。這部作品,不僅是對烽火歲月的深情回望,更是對民族精神的詩意禮贊;不僅是對歷史的銘記,更是對未來的指引。
在中華民族的精神長河中,抗戰精神始終是不可或缺的重要支流。它承載著中華民族的苦難與抗爭,凝聚著中華民族的智慧與勇氣,彰顯著中華民族的堅韌與希望。《烽火榮光》的價值,就在于它將這條精神支流,匯入了當代社會的精神海洋 —— 它讓年輕一代了解歷史,不是為了延續仇恨,而是為了珍惜和平;它讓當代人傳承精神,不是為了固守過去,而是為了開創未來。正如小說中明厲史在《烽火榮光》一書的序言中所寫:“我們銘記歷史,是為了不讓悲劇重演;我們傳承精神,是為了讓民族的榮光永遠閃耀。”
在當今時代,我們需要更多像《烽火榮光》這樣的優秀作品。它們不僅能夠豐富我們的精神文化生活,更能夠幫助我們在紛繁復雜的現實中,堅守歷史正義,傳承民族精神,凝聚發展力量。同時,我們也期待更多作家能夠以《榮光》為榜樣,深入挖掘歷史資源,創新藝術表達手法,創作出更多具有思想性、藝術性、觀賞性的抗戰題材作品,讓文學的榮光照亮民族的精神長河,讓民族的精神在新時代煥發出更加璀璨的光芒。
《烽火榮光》的意義,早已超越了一部小說的范疇。它是一座連接歷史與現實的橋梁,讓我們在回望中汲取力量;它是一面映照民族精神的鏡子,讓我們在審視中堅守初心;它是一盞照亮未來之路的明燈,讓我們在前行中明確方向。在這部作品中,我們看到了先輩們的苦難與抗爭,看到了民族的精神與希望,也看到了自己肩上的責任與使命。愿我們都能從《烽火榮光》中汲取力量,以史為鑒,開創未來,讓中華民族的榮光,在歷史的長河中永遠閃耀,在時代的浪潮中永續傳承。
作者簡介:李櫟,藝評人,在《中國作家網》《搜狐網》《作家網》《四川新聞網·麻辣社區》等發表數十篇文學評論。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