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瑟瑟:詩是生命的難度
——“深讀詩會”第二十七期在世界讀書日舉辦
2021年4月23日,世界讀書日,由《特區文學》雜志社主辦,深圳市福田區藝文兒童文學院、福田區兒童圖書館香蜜分館、福田區少兒美術館承辦的“深讀詩會”第二十七期活動在深圳香蜜公園內福田區兒童圖書館香蜜分館藝文兒童文學院舉辦。本期活動通過作品朗誦、對話與評點的方式,對主題詩人周瑟瑟的詩歌創作展開熱烈的探討。
活動由深圳市作家協會秘書長趙婧主持。深圳市文聯副主席張忠亮,著名作家南翔、周藝文,詩人太阿、阿翔、駱家、遠洋、趙俊、趙目珍、依爾福、史伶橋、熊紅、張斐、鐘晴、許滸傳、李國堅、遠紅、晏娟、胡楊、戴逢春、翟靜、闕騰楨、李星等三十余人及諸多詩歌愛好者、讀者參加了本次活動。
在朗誦環節,遠紅滿懷深情地朗誦了周瑟瑟的詩歌《悶熱的天氣》,鐘晴則挑選了詩歌《豆醬》貢獻了精彩朗誦,演員趙珩的朗誦《峽谷酒廠》《倒退著回故鄉》與《秋霧》博得現場觀眾一片掌聲。

周瑟瑟年少成名,巫楚的故鄉與童年是他詩歌的底色。他少年自負凌云,后經風刀霜劍的洗禮,對詩歌的鐘情,早已與他的工作、生活合二為一。
作為周瑟瑟的總角之交,作家周藝文親眼見證了周瑟瑟長達36年、從不間斷的寫作生命。周藝文評論道:“近年周瑟瑟以每年一本厚達500多頁詩集的出版與寫作速度,沉浸在自己的寫作世界里。”在他看來,這是一個當代詩人在自覺中走向了更廣闊的天地,周瑟瑟在天與地之間呼吸,在文字與肉身之間寫作。經歷了反復多次的自我否定、自我反思、自我審判,周瑟瑟的詩學積累愈發醇厚。
2020年底,周瑟瑟來到年輕的鵬城深圳,南方的暖陽下,孕育著他新一輪的詩情。周瑟瑟想去看深圳的海,不是大海本身吸引了他,而是他迷戀海浪波濤翻涌間的藍黑與幽暗。周瑟瑟說:“我的詩不為發表或獲獎而作,我更渴望建立充滿危險和實驗性的新寫作體系,不論成功與否。”他希望探求陽光背后更幽微、隱秘、陌生的存在,了解寫作旅途的未知經驗。
初讀周瑟瑟的詩歌的人,很難對他本人做出恰如其分的判斷。他的詩歌簡約、抒情、充滿暗示而復雜多義,讀者從中窺見一位飽含靈性又富于激情的詩人;而在現實中,他終日忙于工作、旅行和寫作,做事嚴謹有條理,為人沉穩可靠。評論家依爾福稱,周瑟瑟思維敏捷、溫和友善,平日從不喜形于色,好似在雅典和耶路撒冷終日流浪的吟游詩人。周瑟瑟的詩歌中,隨處可見被戲劇化的生活場景,但他本人認為,詩歌絕不是生活場景的直接反映。他擅長將難以預料而荒誕不經的生活,轉化為充滿詩意的敘事,詩歌的格調由此升華到一個新的境界。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周瑟瑟做到了,所以他的詩歌令人驚嘆、無與倫比。
寫作詩歌時,周瑟瑟從不在意筆下流出的語言形態。在他心中,詩沒有固定的概念與標準;詩不是語言,而是真實的生命體驗,換言之,詩是生命的難度;詩歌的創作不是簡單的閉門造車,而是與身體和心靈的狀態息息相關。為尋找身心和諧統一的平衡點,周瑟瑟提倡走向戶外的寫作,倡導并親身實踐田野調查。“以一種行腳僧的虔誠面向大地與人類生存的元經驗,這種態度多少年不見了。”作家周藝文評論道。在路上,竹杖芒鞋輕勝馬,他目擊人生風雨,漸漸成為頓悟的遠方詩人,爆發出更蓬勃的創作生命力。

作家南翔認為,詩歌創作有三個必要條件——才情、生活、思想。很幸運,這三點周瑟瑟都擁有。以詩作《我愛你》為例,人與動物、情感與理性、具象與抽象穿插交錯,賦予詩歌極大的張力。《去見我父親》雖是緬懷父親,卻寫得歡樂,使人感到萬物輪回生長,生命生生不息。南翔評論道:“寫作的精髓是‘貼著人物寫’,周瑟瑟顯然深諳此道。”
盤點周瑟瑟走過的路,有2005年“卡丘主義”、2012年“方言元詩歌”、2015年“中國詩人田野調查小組”、2017年“走向戶外的寫作”、2018年“中國當代詩歌文明”、2019年“詩歌人類學”。深圳市文聯副主席張忠亮指出,周瑟瑟的個人經歷勾勒了中國三十多年文學發展的軌跡,堪稱活標本。新詩的疆域寬廣而深厚,周瑟瑟荷擔詩人的使命,艱難跋涉其中,實現了不同時期的路徑超越。評論家史伶橋感慨道:“穿著草鞋的腳一步步地走來,這抵達的歷程驚心動魄。周瑟瑟之詩學行動是對我們生存時代之人之命運的超越。”
在周瑟瑟的詩歌創作上,詩歌創作的探索過程則表現為從規整的書面語轉化為干凈、鮮活的口語寫作,并常伴有傳統經典意象和寓言的生成。長短句自由轉換間,一種新的美學開始呈現。詩人太阿認為如今的周瑟瑟無愧于一位“集大成詩人”,他評價道:“周瑟瑟是詩學‘概念’的發明家、魔術師和偉大實踐者。他的詩通過歷史語境與個人心境的演變,直探生命和生活的本原。”周瑟瑟稱現在的寫作風格為“元經驗-簡語寫作”,帶有個人強烈的現代性語感與節奏。作家周藝文指出,周瑟瑟寫的是他的生命體驗;他繞開了流行標準,只寫給特定的受眾或自己。“他想要的是‘異質的寫作’,這是不浪費生命、珍惜寫作生命的做法。”
讀周瑟瑟的詩,不會有重章疊句的堆砌之感,他的語言干凈,語感極佳,娓娓道來,樸實無華得仿佛赤誠相見。詩人阿翔則發現,周瑟瑟的寫作一直不斷地用減法,至少在修辭上減去了不少。阿翔評論道:“周瑟瑟用口語方式寫詩,在他的詩中,你看不到口語詩的痕跡。他的詩不會告訴你任何道理,只會讓你體驗詩的感覺,這就足夠了。”而在詩人駱家看來,周瑟瑟清醒而主動地回歸元初,主宰自己的探索道路,是值得贊美的做法。“寫作永遠年輕,不能以標簽簡單概括。”駱家評價道。
《過分清潔的人》組詩受到了在場詩人的高度贊揚。詩人唐駒將其概括為“一個復雜溫暖痛楚的、啞謎一般的、水墨簡約風格的中國農村生活畫卷”。詩人趙俊認為,這組詩不具備普遍的閱讀障礙,可以說是“讀者友好型寫作”。“令人驚喜的是,它還帶有某種戲說的成分,顯然,周瑟瑟已經更注重詩意的直面抵達。這是一種冒險,也是一種嘗試,這種實驗勇氣值得我們尊敬。”趙俊說。詩人郭金牛則指出,周瑟瑟是一位特別有智性和悟覺的詩人,讀他的詩,仿佛聆聽詩人與肉身及神的對話。“如何將自己的體溫與心神灌注給語言,這是詩人的難題。過了這關,一首詩才獲得了生命。”因詩人在創作中交付了全數的血脈和靈魂,每一首詩自詩人筆下誕生后,都是替詩人活著,或說,是詩人以另一種形式活著。這正是詩歌立于人世的最終價值所在。

如果要為中國詩歌尋找根系,那么一定在汨羅。汨羅江邊的寫作者都有屈原一樣的性格,與其它地方的寫作者大不相同,這一點在周瑟瑟身上有鮮明的體現。周瑟瑟承繼湘楚文化精神,寫下帶有故鄉暗示或玄秘色彩的詩篇。詩人趙目珍指出:“周瑟瑟最得心應手的寫作,是在文化的基因中打開故鄉栗山的符號進入這一傳統,從而讓詩歌具有更加豐富和玄妙的意旨。”在他看來,栗山絕非一個地理意義上的實指,在更多意義上,詩人將之付諸文化或歷史的語境。趙目珍認為,周瑟瑟還擅長從日常場景發掘出奇異之處并拔高,加入“頓悟”的成分。“這種寫作往往通過某種機緣的投射,抵達事物或思想的本體,讀來也給人神清氣爽的通透。”在他看來,頓悟的詩歌生長于個人的直覺體驗,最后又飛躍于現實生活之上。
周瑟瑟開放式的“戶外主義”詩學給他的詩歌注入了一種“神性”。詩人朱建業認為,詩歌保留了在游蕩中的激情、活力、豐富想象力和年輕生命力,使原始動力和張力得以淋漓盡致地發揮,脫離了匠氣和雕琢。在他看來,詩人在游離中細致打量現實生活和凝望生命, 自覺保持了一份成熟詩人的優雅與凝重。“在這看似信手拈來、觸目所及的現場化畫面感強烈具有沖擊力的詩歌中, 收獲了更為令人信服的深刻內涵和豐富意蘊。”朱建業評價道。
詩人依爾福認為,詩人應當追問其平生所展現的對生活的懷疑態度、一種“拒絕”的趣味取向,即拒絕一種結構化的生活。在他看來,周瑟瑟就是這一類最不循規蹈矩的人,這體現在他的獨立性、他豐沛的情感、超乎尋常的想象力以及對藝術自治疆域的劃定。“醒來后/發現火車倒退著奔跑/像一匹瘋狂的野馬”,就是一句充滿想象力的證詞,一連串超乎尋常的意象并列在一起,構成一個不真實的、超現實的世界。
周瑟瑟對人生的思考和感悟,被涂抹成黑白灰三色揮灑詩中,這些意象讓詩人晏娟產生無盡思考。她說:“詩人周瑟瑟把自己內心的情感渲染得似乎不露一點痕跡,但哲理卻悄無聲息地蘊藏其中。”詩人通過不同顏色的疊加或對比,凝縮了世界的戲劇性,賦予了人生簡潔的質感,織就了一首隱秘的心曲。晏娟說,一如‘隱秘的宇宙/輕輕對折’,詩人周瑟瑟折疊的“黑白灰”人生,簡約而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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